纹饰机巧的磁州窑器

　　人生常有许多遗憾，但常常在不经意中又补回了这个遗憾。那年，江苏古陶瓷研究会组团到磁州窑考察，我因故未能成行。但在又一次组团到河北定窑考察时，我在石家庄古玩市场意外得到两件磁州窑的典型残片。

　　我对磁州窑久已慕名，特别是它的装饰艺术创造了千年前的辉煌。它融绘画、书法、诗词于一体，成为磁州窑装饰艺术的一个显著特征，也是其成为宋代民窑佼佼者的重要原因。在装饰题材上，它们大都取材于民间生活小景，不仅有精工细刻的花鸟鱼虫，也有千姿百态的飞禽走兽，更有潇洒生动的山水人物，再配以诗词散曲、名言警句，这正是磁州窑常见的内容题材组合形式。图1是仕女赏花，虽然仕女画得不精致，但花卉的布局、仕女的神态都表现出磁州窑的机巧来。文字装饰是磁州窑又一种大胆创造，在磁州窑的一些器物上，经常可以发现按照宋、元词曲牌填写的诗词、散曲，充分反映了社会各个阶层的心态。如元大都遗址出土的元磁州窑白釉罐，腹壁就草书七言绝句一首：“百草千花雨气新，今朝陌上尽如尘。黄州春色能 浓 于酒，醉杀西园歌舞人”。这大概是“有闲阶级”的心理感受和生活写照吧。磁州窑器题写诗词字体风格多豪放，常见游龙飞凤似的行书，有时也很潦草，这都是民间书法家们留下的珍贵墨宝。图2是宋金时期的磁州窑残盘，盘心以楷书写了个堂名款“春景堂”，是三个藏头字，即“春”字的尾是“景”字的头，“景”字的尾又是“堂”字的头。工匠的别出心裁，使我们深切感悟到汉字结构的智慧和机巧。

　　更机巧的是，上海收藏家高阿申先生所藏元代磁州窑白釉褐彩文字壮罐（图3），上面居然以褐彩写了一条谜语：“一物生来兄弟多，先生兄 弟 来后生哥。生下兄弟顶门市，有了大事问哥哥。——打一字”。罐上没有谜底，高先生在出版的《瓷器收藏实鉴》图录中也没有给出答案。这就让我们这些七百年后喜爱猜谜的子孙们颇动了一番脑筋。前几天，我的老友吴先生打电话来，给了我不少启发。我们俩从少年时代就在一起制猜灯谜，所以我有猜谜的活都找他商量。后来我们终于找到答案，谜底应该是“牙”字。

　　一物生来兄弟多 把牙齿比做兄弟，每人都有32颗牙齿 ,先生弟来后生哥 人的口腔中门牙为辅助咀嚼，称为弟;臼齿为主要咀嚼，称之为兄。小时候先长门牙，故为“先生弟来后生哥” ,生下兄弟顶门市 牙齿的任务就是咀嚼和撑起口腔、面部 ,有了大事问哥哥 主要咀嚼的任务还得靠臼齿来完成 .

　　感谢高阿申先生给我们提供了这一磁州窑藏品，让我们从中认识到磁州窑器纹饰的机巧。但谜底是否正确，还得藏家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