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的《墨梅图》赏析

　　高翔（1688-1753），字凤岗，号西唐，别号山林外臣，扬州人。出身没落文人家庭，才华横溢，著有《西唐诗钞》。“扬州八怪”之一。擅画山水、花果、人物。

　　高翔少时曾随程邃习画，亦曾取法弘仁，自小崇尚石涛，后与老年石涛相交甚厚，受其影响极大。他晚年时由于右手残废，故常以左手作画。其所画梅花“疏枝瘦朵”，独具风韵，与金农、汪士慎、罗聘同被誉为“四大画梅圣手”。他的山水画师弘仁，又参以石涛的纵恣。其画笔法简练、意趣简淡、笔墨超逸，直追元人。高翔除擅长画山水、花卉外，也精于写真和刻印。其刀法师程邃，工八分书。他喜作园林小品，所画园林景物大多是从写生中来，富有生趣。金农、汪士慎诗集上的小像，都是高翔的手笔。这些小像大都线条简练、神态逼真。

　　高翔所作《墨梅图》（见右图）为纸本水墨，纵71.8厘米，横30.5厘米，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画面布局左密右疏，一枝孤梅独出其间，树干虬曲，折枝突兀，枝上梅花稀疏寥落。作品笔意松秀、枝干苍润，以疏枝瘦朵取胜。画家以笔直取之，轻重恰合，孤傲隽永，非寻常世人所易得。画家在主干处以侧笔皴擦，以细笔勾勒末枝，寥寥数笔勾画，不但枝干自显，而且风韵古雅，神韵、意态自得其间。画家以书法笔意绘画，淡墨泼染，浓墨点缀枝干，转折布势又具生拙趣味。疏枝浅蕊，用笔断断续续，却气脉贯通。花蕊则圈画点之，正侧俯仰，淡墨细笔，清冷出尘，颇具清高孤傲的意韵。此图的画法以写为主，极少皴擦。整幅图水墨莹润，笔意幽秀，墨色妍雅而趣足。作品着重表现梅花清冷、耐寒的性格，抒发作者孤傲不羁的情怀。用墨浓淡相间，干湿并用，饱含笔情墨韵。整个画面淡雅别致，具有简、瘦的特点。画面右上方题款活泼生动，新奇百出。此作寓于诗情画意，体现出一种偏僻、幽静、远离尘世的意境。

　　高翔的《墨梅图》在审美情趣、艺术技巧及水墨情韵方面，都与传统院体绘画有区别，不但能够自成一家，而且开一代新风。他的绘画以异趣为里，以新风为表。其新颖的绘画风格有别于前代绘画和同时代正统派绘画。他的作品，特点之一是诗、书、画、印四者结合，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二是以金石书法入画，着意于“力”之美。高翔的书法工于篆、隶，虽写隶、行，亦带篆味。其晚年以左手书画，意境更加神妙。其《墨梅图》的笔法多取自汪士慎，绘画风格多继承石涛。清朝的李斗在《扬州画舫录》中有过这样的记载：“石涛死，西唐每岁春扫其墓，至死弗辍。”意思是说，石涛死后，高翔每年春天都去扫墓，直至百年。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友谊很深。石涛精通诗、书、画。高翔的绘画融合了石涛的艺术风格和美学思想，所画梅花错落有致、生机盎然。其绘画遵循“无法而法”，即坚持“无法”与“有法”统一论。他主张在绘画创作中遵循“必然性”和“规律性”，但并非真正“限制”绘画的原则，而是掌握法则、了解“必然”，不被陈规旧套所束缚，从而真正达到“自由”的境界。

　　高翔所作的墨梅孤傲而疏冷，透出强烈的内在生命力，表现出不畏严寒、经霜傲雪的个性。他用单纯的水墨和清淡野逸的笔法，生动地表现了梅花的清肌傲骨，这与他超然物外的情怀是分不开的。正如后人评价王冕之语：“画梅须具梅气骨，人与梅花一样清。”高翔出生在没落文人世家，虽家境清贫，但其好学成癖，至老不辍。华喦在《离垢集》中称赞他：“拥书鼓神智，猛如食叶蚕。垂老且弗惰，趣味殊自甘。”高翔与石涛、汪士慎交往甚密，他们均以鬻字卖画为生，性格清高，不与世俗之人为伍。汪士慎曾赠诗二首，指出高翔“落拓高怀自可伤，不教萝薜易冠裳”、“猿鹤狐踪不易同，到今谁复问穷通。七条弦上知音少，三十年来眼界空”。高翔的《墨梅图》亦简洁抒情，能表现身世飘零、穷愁孤苦之感。其笔墨风格近于元人，参以石涛画的纵恣之风。其画意与汪士慎的梅花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旨在表现清寒孤傲。但汪以繁称，高以简胜。金农在《画梅题记》中写道：“画梅之妙，在广陵得二友焉。汪巢林画繁枝，高西唐画疏枝，皆是世上不食人间烟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