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在水底的“历史博物馆”

网络图片：鄱阳湖

        历史似乎在这里静下来了。近日来，鄱阳湖进入冬季枯水期，部分水位下降到极点，被湖水淹没的景观也都露出水面，鄡阳古城遗址、都昌千眼桥、庐山紫阳堤、落星墩……一一露出真颜，鄱阳湖下蕴藏的丰富文化遗存，堪比赣文化“历史博物馆”。

        据水文资料记载，鄱阳湖的面积，在上世纪 50 年代为 5100 平方公里，1976 年洪水期广达 8841 平方公里，是名副其实的中国最大淡水湖。“鄱阳湖里不只是水，有更多的历史记忆。”据都昌县原文物管理所周振华介绍，鄱阳湖的底下曾经是一个阡陌纵横、人烟稠密的陆上世界。1960年，江西省博物馆在这里发现的汉代城址和汉墓群以及相关文物，证明了这里曾经的繁华。正逢秋冬枯水季节，行走在湖边，古老的砖瓦陶片几乎俯拾皆是，除船家的丢弃物外，保不准就是一两千年前的遗物。枯水期间，湖底重见天日的历史遗存还有不少。

        沉睡中的“枭阳”古城

        从多宝乡乘车到九江都昌县城，然后转车至周溪老街，再搭乘摩托车往南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周溪泗山大屋场村。在村以南 60 米的湖洲上，一些饱经岁月沧桑的土城垣，也吸引了众多游人的目光。

        家住泗山大屋场村的老人邵治平介绍，这里就是鄡阳古城遗址。记者在翻阅《都昌县志》时，发现了其中对于古枭阳的记载：汉高祖六年(公元201年)，析番县地立枭阳县，治所四望山(今周溪泗山)。南朝宋武帝永初二年(公元421年)，因彭蠡湖盆地发生沉降，湖水南侵，枭阳县地沉入湖中，枭阳县撤消。唐武德五年（622年），复置县都昌。

        “沉枭阳，浮都昌”是都昌人都熟知的一个故事，这也说明了古枭阳与都昌的关系。民间传说，陈胜在大泽乡起义后，他在番阳聚兵数千，跟随项羽攻秦，被封为九江王，后又叛楚归汉。刘邦立其为淮南王，管辖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郡。汉高祖十一年，韩信、彭越接连被诛。黥布心恐，遂举兵反。刘邦带兵亲征，鲸布与百余人败走江南。在鲸布兵败，汉将穷追的情况下，他假意要和黥布亡走东越。鲸布信而随之，结果刘邦在此处将其俘获并斩首示众，枭为斩，阳为首，斩首是为枭阳。

        “古城南边有座城头山，在山的一处断面上，可以看到有一层汉砖，汉砖上面有一层一米多的堆积，城头山南部则有一条类似护城河的水道，据称是一条航道，通往景德镇。每当大风雨过后，这里地表就会露出小金条和金颗粒。新中国成立前几年的冬季，常有数百人到此淘金。” 邵治平老人说。

        全国最长的“湖中石桥”

        连日来，鄱阳湖都昌县多宝乡蒋公岭附近水域，每天都有大批游客前来游玩。除了观鸟赏景，不少游客前来的目的是为了一睹 “全国最长的湖中石桥” 。

        受上游来水减少和久旱少雨影响，鄱阳湖都昌站水位早在10月中下旬就降至9.24米的警戒水位以下，被誉为“全国最长的湖中石桥”也露出真容。该桥位于江西省都昌县多宝西山蒋公岭脚下的鄱阳湖水底，桥长2930米，宽1 . 2米，长条花岗石铺成桥面，松木大柱立于湖泥中支撑桥面。因为泄洪孔共983个，故得名为“千眼桥” ，也称“千孔桥” 。

        千眼桥自古以来，是都昌至星子、庐山去浔阳，翻蒋公岭，过鄱阳湖的必经之路，夏季涨水有船可渡，冬季枯水则要蹚水踏泥跨湖，北风凛冽，涉水者往往苦不堪言。明崇祯四年，为官都昌的钱启忠领倡捐俸集资，历时五年，在此横跨江流，建造此桥，故又名钱公桥。从此，千眼桥成了都昌、星子两县沿湖民众便捷往来的要道。

        “我曾亲耳听过那些生活在鄱阳湖边的都昌老船夫说，大水季节，他们在湖上行船，偶尔会看到水里出现被淹没的屋脊，十分清晰，一靠近就没了。”多年来一直关注鄱阳湖水下遗产的江西师范大学正大研究院院长、教授王东林说，鄱阳湖是个过水湖，水位季节性地变化，所谓 “ 洪水一片，枯水一线 ”。一到秋冬时节，都昌、星子、永修、新建、鄱阳等县的滨湖百姓，就会沿着那一条条纵横南北的湖底古道行走，遇上湖底河道，则以桥梁连接，从单孔、数孔到数十百千孔不等。

        据江西省考古研究所提供的相关资料整理，考古专家肖发标大致将鄱阳湖水下的文化遗存分了几类：由于地质变迁和鄱阳湖南湖形成过程中没入水底的古代城址和古聚落遗址；有唐宋及以后各朝南来北往通江达海的各类货物、兵器和产自景德镇、吉州窑、洪州窑、赣州七里镇等窑场的瓷器；有抗日战争时期沉没的侵华日军军舰；还有新中国成立前后在长江和鄱阳湖沉没的运输船以及历代战争遗存，如朱元璋与陈友谅鄱阳大战时留下的许多战场遗址、清代石达开与曾国藩争夺湖口战事留下的堡垒、要塞和战场遗址等。此外，还发现了一些沉没于水下的水运码头遗址。

        从远古而来，浩渺的湖水见证着赣鄱文化的历久弥新，在历史的湖床上，留下一路瑰宝、一路创造、一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