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大家谭维四亲述曾侯乙墓背后的历史与细节

      说起湖北的考古大家，不得不提到他。江陵楚都纪南城、江陵望山与沙冢楚墓、随县曾侯乙墓等重大考古发掘的主持者——原湖北省博物馆馆长谭维四。

　　对于一个考古专家来说，谭维四是幸运的，能参与主持、发掘重要的考古发现。原本在文工团唱男高音，“半路出家”走上考古之路，谭维四主持发掘越王勾践剑、曾侯乙编钟等国宝级文物的过程中，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越王勾践剑怎么命名的？曾侯乙编钟又何以奏出完美的音乐？

　　本期《长江地理》听考古大家谭维四亲述那段考古背后的历史与细节。

　　得郑振铎、夏鼐等大师考古亲训

　　我的考古之路，算是一段奇遇。

　　中学我是在湖南省长沙县的师范学校（现望城县长沙师范学校）读的，公费。但是毕业以后要服从分配，到县里、乡里当小学教师，我当时已经做好准备当教师了。有一次学校举行歌唱比赛来选拔人才，我唱男高音，得了个冠军。有一个叫谈正凯的音乐教师很喜欢我，就把我选入了他的培养计划里面。由于他的推荐，我就进了“湖北革命大学”文工团唱男高音。

　　1953年，全省的文工团队进行整训，学习国家的政策、思想。当时我是革大文工团的中队长兼团支部书记，就带着几十人的队伍，到博文中学（现十五中）整训。

　　那时候，湖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的一位老同志去文工团挑人，挑了我，我就到博物馆了。当时湖北省博物馆还没成立，还是个筹备处，地点就在水陆街，我们就住在水陆街19号，后面就是湖北省军区。到那里以后，我干的就是搬文物、古书等杂事。

　　那时国家的考古人才很少，所以要在北京大学办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全国考古工作人员训练班”，我参加的是1954年7月22日开学的第三期。给我们上课的都是最著名的学者，包括郑振铎、夏鼐、王冶秋、陈梦家等。先在室内搞培训，培训完了再到西安现场实习。

　　1959年，湖北省博物馆定居东湖。当时东湖风景区管理处的处长万流一有一个计划，想在东湖建一个“博物馆城”，修一系列的博物馆。他先修了一栋楼，就是现在博物馆的保管楼（省博三期工程中将被拆除）。他没东西摆，我们当时有东西但是没地方摆，所以他就请我们过来，把这栋楼给我们。

　　省博就这样搬到了东湖。最初的这个三层楼，中间三层是个绿色的琉璃瓦顶，旁边两层，很漂亮。后来水陆街就变成了我们的宿舍，我在水陆街住了好多年，两个女儿都在水陆街出生的。

　　在望山一号发现“王的剑”，锋利无锈

　　1953年，国家从经济恢复时期转入建设时期，到处都在兴工动土，地下就挖开了。这个时候，我是湖北省博物馆考古队的队长，带着一群人，配合经济建设到处搞考古发掘。

　　1965年那年，我们的发掘工作以江陵为重点。纪南城是楚国的都城所在，城内有很多楚国的宫殿遗址，城外有很多楚墓群。当时我们就把重点放在纪南城，在城内就搞清楚楚国宫殿所在地，城外就发掘楚墓。当时我们的队伍有几十人，住在江陵县将台区。

　　发掘期间，我看中了将台区会有楚墓，但楚墓到底在哪里还没有确定。最后找到望山这个地方，先后挖出了八个古墓，望山一号到望山八号。一号是由我编的，先挖这个就叫望山一号，第二个发掘的就叫望山二号。果然，在望山一号就挖到了越王勾践剑。当时在棺外已经出土了一些青铜器和青铜剑。

　　1965年12月棺打开的时候，尸体已经腐朽了，尸体的左边有一把剑，套在剑鞘里面。我们把剑连带剑鞘带到工地上的文物保管室，一拔出来，寒光闪闪，剑身一丝锈迹也没有，在灯光下面，很漂亮。我当时试了一下剑的锋利程度，在桌上摆一摞纸，有二十几层，旁边用一个电扇吹，拿着这个剑去划，纸一下子被划破，飞起来了。

　　不过这都不够让人兴奋，最兴奋的是看到剑身上面有铭文，八个鸟篆文，当时就认出了六个字“越王自作用剑”，所以就可以肯定了，这肯定是“王的剑”。还有两个字应该是这个越王的名字，但是认不出来。当时在现场主持铭文鉴定的是历史学家、东方民族学家方壮猷，在江陵我们没有任何资料，无法确定余下的两个字是什么，他就把这几个字拍照、临摹下来，把铭文的拓片发给国内的很多专家，郭沫若、郑振铎、夏鼐等，一共发了十几封。

　　1966年春节期间，方壮猷收到了郭沫若的第一封回信，后来又收到了时任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唐兰的信，唐兰认为那两个字是“勾践”。国内专家们先后有50多封来信，最终统一意见确定是“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为什么越王的剑会在楚国墓葬里发现，到现在还没有定论。关于这个有几个说法：一说楚昭王的妃子是越王勾践的女儿，这个剑是陪嫁来的；还有一种说法是“战利品”，因为越国最后是由楚国所灭的。

　　曾侯乙墓挖掘现场，考古队员正在紧张工作。有的绘图，有的准备吊棺。本版老照片均由本报记者原丽阳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