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会馆的秘诀在于做“对的东西”
2014-09-11 08:49:33 来源:天津日报 已浏览次
笔墨养怡馆位于重庆道上一幢三层联排别墅内。走进紧闭的大门,迎面是一处收拾得雅致幽静的小院,楼内房间被分为不同区域,分别展示家具、瓷器、香道用具、紫砂壶等精致的器物。熊倩是这家艺术会馆的老板,也是一名年轻的艺术品经纪人。2009年,这个“80后”四川女孩独自撑起这家会馆,5年时间过去,这里举办了多次书法展、画展、艺术品展览,也聚集了一大批喜爱艺术的各界人士,更重要的是,她靠自己的努力让盈利模式模糊的艺术会馆生存了下来。
熊倩看上去是一个娇柔的女孩,但跟她聊天,随时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强大。她一个人在天津白手起家,这些年,在艺术会馆的经营上,可以走的路她都走过,可能成功的方向她都尝试过。她说自己胆子大,“我这个年纪胆不大,老了怎么办?”她也是个自信的女孩,“如果换一个人来做这个艺术会馆,我不敢保证他们会坚持下去。”
随着五大道区域内民园西里、新民园、先农大院等街区的开发,来这里的游客越来越多,但老房子如何能散发出新活力,也成为规划者们需要解决的问题。熊倩的笔墨养怡馆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一个人凭借自身的力量,将相关领域的人聚拢过来,相对而言,可能没有多么大的规模,也不能创造多么大的经济利益和社会效益,但却为这个街区注入了一种可以持之以恒的生命力。这便是所谓“城市的细胞”—细胞多了,城市自然而然便会活跃起来。
从零开始的艺术会馆
一家从零开始的艺术会馆,真的不是别人看到的那么光鲜,不是。
我是四川巴中人。可能知道巴中的人不多,我们那个地方建市不到20年,以前属于达州市,后来独立成巴中市。大学毕业后,我到北京读研究生。我的老师曾来德是中国国家画院副院长,他是书法大家,也是山水画大家,我拿毛笔写字是他教的。我帮老师卖过一些画,挣了点儿钱。那时候从未“涉水”,也不知道“水深水浅”。我家里有做艺术品行业的,加上在北京认识的朋友比较多,我又喜欢艺术,慢慢就入了行。
毕业后,我觉得应该做点事儿了。一个人在北京独立做事很难,自己也没那么多资本,但如果随便找个工作上班,又觉得没多大意义,因为想独立,想去闯一闯。我在北京认识了一些画家,我觉得他们的作品挺有市场的,所以我最初的想法是开一家画廊。
就在此时,我认识了一个天津的大姐,她请我来天津,跟她合作开一家艺术会馆。这是我喜欢的事,所以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们也没有想象中的所谓计划、要做到什么程度之类。大姐出的钱多,我用画入股。那是2009年8月,算是我第一次创业。
我们在重庆道租到了这所房子。房子很破,窗户、门都烂掉了,屋里地面上全是积水,墙皮掉的一块一块的,惨不忍睹。我们整个拆掉重新装修,但说实话,装得都不是特别到位,怎么省钱怎么来,达不到高大上,谈不上奢侈,那就尽量雅致一些吧。即便这样,装修费也花了几十万块。会馆的名字我们也想好了,就叫“笔墨养怡馆”。
我俩都很迷惘,按照我当时的理解,这个行业纯属是玩儿,很有可能做了很长时间,只是享受过程,什么都得不到。假如说能创造利润,周期也会很长。但是你说,以我俩的实力,单纯地玩儿艺术,完全没有经营,怎么可能呢?
开始我们的想法是以这个艺术会馆为平台,教女性会员学书法。后来慢慢发现这是个误区,不好做。大姐不是这个行业里的人,所以她觉得特别吃力。过了没多久,她又投了一个新项目,想把笔墨养怡馆转给我。她问我:“你想好了干还是不干,你要不干的话,咱们就关了吧。”我脑子有点儿发蒙。我是因为做这件事情才来的天津,所有投入也都在这儿了。装修这所房子花了那么多精力,天天跑建材市场,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一件件精挑细选的。那么多苦都吃过来了,那么累都扛过来了,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我劝自己,既然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要退回去?明明这个平台很好,明明是我的强项,为什么要放弃?放弃了我又能干什么呢,去上班吗?我本来一无所有,哪怕最后回到一无所有又何妨?
大姐退出了会馆,剩下我一个人。资金的缺口很大,一个月连房租带人员工资,要赔五万块钱,很崩溃。我没找父母要,如果他们知道我混成这副熊样儿,心里会不好受。
笔墨养怡馆里的家具是大姐找朋友借的,都是红木的。大姐不做了,那个朋友也把家具撤走了。我又找了一家做家具的。那个老板觉得我一个小女孩,人挺好,也不容易,就同意把家具放到我们这儿,但是有个条件,让我帮他代卖。我也觉得如果能帮人家卖出一些的话,心里会舒服一点儿。就这样,我们的会馆又开始往前走。
天津很多朋友,有的也就是见过两三次面,大家觉得,“这个孩子不错,能帮就帮吧”,都给我帮了很多忙。我和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复杂关系,纯属“哥们儿义气”。他们的想法让我特别感动,因为他们帮我的时候,是我最困难的时候。我父母是做生意的,可能跟基因有关,我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斗智斗勇的本能。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会把白天经历的人和事想一遍,想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过了那个困难的阶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有生意了,不赔钱,甚至还能赚一点钱。慢慢地,我赚一点儿钱就买过来一两件家具,这个几千那个几万,一件件家具买过来,心里也越来越踏实。我没有局限在哪一个项目、哪一个领域上,所有和艺术相关的产品都可以在笔墨养怡馆这个平台上买卖。我们现在有沉香、紫砂壶,这些东西都很讲究,也是来这里的朋友建议我做的,因为会带动圈里人过来。
把细节做好,变主动为被动
事实说明,做文化需要一种坚持。我没想过我们可以做到多么大,引领什么文化潮流,只是想做我自己喜欢的事,精心打理这个地方,精心雕琢每件器物,做“对的东西”。这个“对的东西”不一定是古董,但即便是新的东西,也要有品质。我不倒卖文物,我就做“正根儿”的新东西,这是我的一个方向。
我觉得东西一定要买好的,要禁得住时间的琢磨和推敲,不能买那种泛泛的东西。比如说红木家具,如果做工不对,你买的就是木料而已。我这茶几上放什么东西,一件是一件,一个很小的花瓶可能就值好几千块钱,可以买一个奢侈品的包了,但我们的要求就是这样。你这里的东西不是要多么值钱,而一定要“对”。你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弄来,堆在一起,感觉还是不对。
我这两天刚学了一个词—龟毛,就是说,这个东西放在这个位置,它就必须一直放在这儿,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对。我必须每天纠结于这些细节,哪怕这些在别人看来是非常无趣、非常无聊的。有朋友想模仿我这个艺术会馆,我其实可以把我的方式方法都告诉他,但他最后做出来也不是那么回事。真的,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会馆是这样的,如果换一个人来摆家具、调灯光,感觉就会不一样。精气神是不一样的,包括我坐在这张桌子前的感觉,说话的声调儿,一举一动,都不一样。因为我在这儿,才会是这样。
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天津没有这种艺术会馆,四五年来有人学习或者说参考我们这种模式,也有风险投资想做这种模式,找到我,我跟他讲,我这种模式可能不适合别人,因为我人在这儿,你复制一个一模一样,或者规模更大的空间,但是没有这个经营者,没有一个靠谱的艺术品经纪人,你这个地方就很难成功。很多事情都是一样,你没走通,但可能别人就走通了,每个人的方法不一样,比如说一家生存得很好的画廊,但如果换一个人来做,可能马上就关门了。我做事情是根据我的喜好,根据我的直觉,我所领会的这些东西可能跟别人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好坏高低的问题,可能恰恰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阶段,做到了现在的这种状况,那么别人要怎么才能复制呢?
这不是玄学,说简单也简单,但说深奥也深奥。是什么呢?可能有几点,首先是你要熟悉这个圈子,你要知道天津艺术圈有哪几号人,你和比较重要的那几位画家的关系要好,要有收东西的渠道,才可以做下去,这是基础。我没来天津之前,跟着老师参加笔会的时候就认识了天津的何家英、霍春阳这些艺术大师们,所以说,我起步的平台其实是很高的。我们艺术会馆做的第一个展览,是天津市书协主席唐云来老师的作品展。再有一点是坚持,想要速成是不可能的。在不赚钱的情况下也要扛过去,一年一年地扛,这是积累的过程,知道你的人越多,你的雪球就滚得越大。
我现在很淡定,不像开始那会儿,常常睡不着觉。我很自信,但不自负,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无论资金还是团队,我都没有。但我有一条,我们四川人能吃苦,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愿意比别人付出更多。我没觉得自己一定要发展得怎么样,我没想过。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特别完美,然后你该做的,就是等待那些该来的人到来。我们说变被动为主动,可能我觉得我是变主动为被动。主动做好自己该做的,剩下的就是等待,顺其自然。
做传统文化更需要创新意识
现在天津也有和我们这里类似的地方了,他们可能会比我做得更好。但是有一点,他们的商业氛围都没有我这儿浓。我就是做生意,我跟谁都这么讲。经营文化是把文化和钱放在一起,但文化与钱又是格格不入的,古代有书画商,我们现在也属于这个范畴。
说实话,我是“误入歧途”,开始根本没想太多,无知者无畏,胆儿大,也不懂这里面水有多深,就“游”起来了。五年后,我发现这里面水挺深的,不那么简单。古人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比如说做这个瓷瓶子,就一辈子都做这个瓷瓶子。咱们不行了,咱们啥都会,但是不精了。所以我决定我这辈子就干这一件事,不管形势好还是不好,都要扛着,只要能吃得上饭,收入能和上班挣工资差不多就行了。我也不想要那么多钱,吃得起饭、养得起家,就可以。这并不是消极的态度,而是很积极的。
有一次跟霍春阳老师聊天,他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他到现在觉得自己才学到一点皮毛而已。我就想,霍老师这样说,肯定有他自己的体会,肯定不是随口一说。如果霍老师才学到一点点皮毛,那么我们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又有多少呢?所以我想,慢慢来。霍老师还在不停地创新,我也学他在不停地改变,总是在琢磨、在想、在换。
最早做笔墨养怡馆,我们主要就是想做画展。后来我慢慢悟到,光做展览的话,客人进来,转一圈就出去了,在这儿呆不住。你想,美术馆、博物馆有好多家,哪儿的展览不比我们这儿好?我又想,五大道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地区,应该有一个让人坐下来静静心、聊聊天的地方。我就想到做一桌饭,让客人边吃边聊。
餐饮和艺术会馆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行业。但既然我决定了,我就一定要认真做。从雇厨师开始,买桌椅,买勺子、碟子、冰柜,到餐厅里的灯光怎么打,桌子怎么摆,上什么菜,厨师做得好不好吃,都是我自己的事,连地沟堵了都得自己去找人通。
这桌饭,开始我的想法是用它来作辅助,但现在好像起到主要作用了。虽然说这桌饭挺贵的,但现在吃饭都追求比较安静的环境,去艺术会馆吃饭,对很多人来讲可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吧。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了这桌饭,还为我带来新的朋友,带来新的机会。
可能我将来会做一个我喜欢的品牌,相对我现在做的事情来说,那是另一个门类。我喜欢明代的香插、铜炉,我想生产新的,找回那种明代的气息和感觉,不是仿制外形,而是仿制那种神韵,把它做到位,做得更细,做到最尖端。我觉得这是一件大事,难度也特别大,我在慢慢学,等有一天我的内心发展到那一步,这件事就做成了。
责任编辑: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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