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台上的顶级假酒

“拍卖会上出售的1980年前的勃艮第80%都是假的，”勃艮第名庄Domaine Ponsot庄主Laurent Ponsot先生日前在香港说。这一数字太超乎我的想象，Ponsot却接着说，“这4年间我不停追查谁拥有那些假的勃艮第，又是谁在卖？”

拍卖台上的顶级假酒

事情缘起于2008年4月间，Ponsot接到一个纽约律师朋友的电话，朋友问他：“你在上世纪40至70年代生产了多少Clos St Denis?”Ponsot觉得很奇怪，“我们没有生产任何Clos St Denis，我们直到1982年前都没有做Clos St Denis!”但在过去这些年，约100瓶Domaine Ponsot在拍卖中出售，涉及的金额约60万至130万美元，其中包括许多瓶根本不存在的年份Clos St Denis。Ponsot立即打给拍卖行Acker Merrall的会长John Kapon，他非常不情愿把这些葡萄酒从拍卖清单上删除，并表态说他们的卖家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Ponsot在拍卖会当天飞到纽约，没有任何通报直接出现在拍卖会现场，最终Ponsot葡萄酒没有在拍卖会上售出，反而成为证物，由联邦调查局扣留。2010年开始，Ponsot一直和联邦调查局密切合作，终于在2012年3月逮捕了一名印度尼西亚华人Rudy Kurniawan，在过去9年他用过多个别名在洛杉矶生活。

Kurniawan真实身份十分神秘，但他的生活方式却不然。过着奢华的生活，在最好的餐馆用餐，大手笔地购买和出售艺术品和葡萄酒。2006年，一年之间他向Acker Merrall出售大约3800万美元的拍卖品。证据显示，Kurniawan利用信贷融资的方式来支持他的奢华生活，以他的信用向不同的拍卖行和其他来源借钱。Kurniawan被捕后，警方发现他在南加州的家制造假酒的证据。联邦调查局公布的照片包括大量波尔多和勃艮顶级一级庄的假冒酒标、软木塞、金属箔纸和各种印制年份的橡皮图章。大部分与他有交往的人都声称，Kurniawan对于开一瓶顶级佳酿非常慷慨，特别是喜庆的时候，而他对陈年老酒的认识也非常深厚。

Kurniawan的个性令人联想起另一个被指控参与假冒葡萄酒黑幕交易的人物Hardy Rodenstock。自80 年代起，这个德国人不断地举办奢华酒会与品酒马拉松，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酒庄庄主和知名的葡萄酒专家参加。Rodenstock也曾来过香港并结识了许多收藏家。自1990年起他透过经纪人向市场出售葡萄酒，Rodenstock因为不时出售“在巴黎的隐蔽酒窖或在欧洲不起眼的城市中发现的珍品”而臭名昭著。他又定期的出售罕见的陈年美酒，包括19世纪中期前出品，或是刻上“Th.J。”应是美国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斐逊拥有的葡萄酒。这些葡萄酒现在是一位名叫William Koch的美国百万富翁及葡萄酒收藏家与Rodenstock 正在进行诉讼的重要证物。

另一个美国葡萄酒收藏家Eric Greenberg也是William Koch的诉讼目标。Koch声称他于2005年经Zachy’s 拍卖行买下了Greenberg出售的假酒，包括一批1921年的柏图斯，柏图斯庄在检查软木塞的长度和金属箔帽的做工后，也指出这批葡萄酒非常可疑。Greenberg出售的葡萄酒是一间叫Royal的纽约公司采购，其公司的声誉也令人怀疑。根据Koch的证供，Greenberg在2000年至2002 年间向Royal公司购买超过200万美元的葡萄酒。如果我们回到两年前，Greenberg的“皇家酒窖”拥有葡萄酒拍卖史上最大的销售额，仅在2010年5月28日和29日香港的拍卖会上交易额就高达190万美元。

据Koch取得的运费发票来看，Rodenstock曾于1998年至2004年间运出21瓶1921年的1.5升大瓶装的柏图斯。这些举动非常令人怀疑，因为柏图斯庄在20年代并没有1.5升大瓶装的入瓶纪录，而当时柏图斯的代理商把柏图斯的出品定为一种廉价的日常葡萄酒，所有不太有机会会装成大瓶装出售。那Royal是从哪里获得柏图斯的葡萄酒呢？运费发票指向Rodenstock于1998年至2008年间向Royal公司运送超过800瓶，总值超过800万美元的葡萄酒，包括过百瓶1961年的柏图斯和拉图的1.5升大瓶装。这些证据都是Koch提出诉讼有据可查的文件。

今年被捕的Kurniawan引出了很多问题：内地和香港现为世界数一数二的拍卖会集中地，这里到底泛滥着多少假酒？我们应怎样才能防止这些假酒出现而引起市场的恶性循环？如果香港出现一宗有关假酒的大案，那些本来已闻风丧胆的顶级葡萄酒买家肯定会离场，并对香港作为美酒中心的可靠性和声誉的信心尽失。

我们可采取的步骤之一，是要求拍卖行或是酒商提供葡萄酒的来源和可追溯的证据。如果葡萄酒的价格高昂，或者年份古老又罕见的，尤其是1.5升大瓶装，我们应该更警惕。同时可以参考Ponsot的建议：不买1980年以前的葡萄酒，特别是勃艮第的出品。我们也需要留意法庭的诉讼案件和在其他市场有关假葡萄酒的争议，使我们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