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市场里那些“能说的秘密”

所谓不为人知的秘密究竟能不能说的区别在于：捅破或坚守那层窗户纸之后的效果。尽管被说破了的秘密就如同被揭穿障眼法的魔术一样废材，但是往往就有个别技艺高超的魔术师为了取悦挑剔的观众而自卖家底，自解一些障眼的伎俩，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塑神奇，那么在终极魔术之前的魔术就成了能说的秘密——达到了魔术最佳的效果。所以看似“能说的秘密”与“众人皆知的秘密”的区别就在于如何“说”的艺术了。

和世界上的每个人、每个行业一样，艺术市场内有着各式各样的秘密，随着整体市场的不断职业化、专业化、理想化的进程，原来许多的行业秘密或者说壁垒被打破，特别是2010年伊始，随着大批资金与社会精英的涌入，艺术原本的神秘面纱摇身变成了广告噱头，“少数人的游戏”亦被“全民收藏”所取代，从鲜为人知到人人皆知，中国艺术市场看似的愈发透明清澈其实只是为看热闹的人们准备的皇帝新装，而看门道的人们则一再感叹，中国艺术市场在波涛汹涌下暗流愈猛了。

其实“能说的秘密”的实质，就是一些我们本不该忽略却大大忽略的东西。

无论当下我们如何回避任何关于“膨胀”的字眼，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情愿或者不情愿地信奉“钱，已然不值钱了”的观点了，这也难怪，自古以来无论何时，百姓都会对身处的世态时局有着最朴素最现实的认识。所以2010年以来，“投资”从以前经济学者或者商业人士的标榜身份的名词，转为了与百姓生活“柴米油盐”一样平庸而常见字眼，而堂前燕飞入百姓家的直接结果就是，2011年，我们进入了全民投资时代。

“只涨不跌”实因市场机制不健全

现在看来艺术市场作为三大投资市场之一在这次全民投资浪潮中蹦得最欢，最为关键的原因是相比其他投资目标而言，艺术品有着“只涨不跌”的市场特性，这让无论是谋求货币保值还是投资利益的人们都能找到合适的着力点，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相信“股票可以顷刻变废纸，楼市可以瞬间化泡沫，但是艺术品到什么时候都是艺术品”的朴素而天真的观点，但其实质上却属于一个歪打却恰好正着了几分的路子。

2000-2010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成交总额走势(单位：百万元)，从几千万元到372亿元，单纯从这个角度看，似乎中国艺术市场上没有输家。

艺术品之所以看似“只涨不跌”，一是由其现实存在的客观属性决定的;二是取决于艺术品与商品的本质区别，精神文化属性决定的;三是艺术品与生活用品的本质区别，非必须品属性决定的，所以艺术品“只涨不跌”实质上不是不跌，而是在市场环境不利的时候，会以“有价无市”的形态显现，也就是说市场再差艺术品也最多会因为无人问津而沦为仓库保管品抑或居家装饰品，但原有的价格一旦向上浮动就鲜有降价之说，所以很多人就此认为如果能很好地解决真伪问题这唯一风险，艺术品就是最佳的投资对象，所以艺术品成为了许多从安全保值的角度出发的投资人的首选。

所以第一个被太多人忽视甚至是乐于忽视的秘密，也是我们首先必须要强调的是，“任何形式的投资都伴随风险”的客观经济规律。中国艺术品市场出现“只涨不跌”的景象是因为其内部与外部各个环节综合施力的结果，其实际上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制约者与监督者，所以从生产者艺术家到运营者艺术市场人士，再到消费者藏家与投资者，艺术品的非必须品属性使得参与者们从心理上建立起一个独立的围城，究竟是砌城墙还是拆城墙是一个大家显而易见能够自然达成的默契。而非商品性的属性又使得一切竞争淘汰等经济手段在艺术品身上无计可施，这就造成了中国艺术市场的价格目前一个如同攀登只上不下的台阶一样的局面——即便是哪类艺术品类或者艺术家被市场淘汰出局，他们也有权利死在之前所登上的价格台阶上，也就是“只涨不跌”了。

2000-2011拍卖市场总成交件数、总上拍件数、总成交率走势，与成交额“只涨不跌”对应的是，总成交件数，特别是总成交率一直处于浮动态势，一方面印证了单品价格的飙涨，而另一方面则说明了市场供求的真正状况。

“只涨不跌”还派生了一系列“小秘密”，它们不仅直接受益于“只涨不跌”的效果，同时也是其坚实的簇拥者，譬如，当下大众审美水平和艺术接受水准的限制，使得公众对各类艺术家作品的真正价值，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与判断，看名气、职位、影响力、市场活跃程度甚至是舆论出镜率等评价习惯都直接促成了追高、跟风甚至单纯地以价格来衡量艺术品价值就成为了一种大众艺术接受标准，这就使得知名艺术家更知名，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更“不见名”，加上受益或者迫于市场大势，成名艺术家作品名涨价疯涨，其他艺术家只能落得价涨名不涨，客观上还是保持了“只涨不跌”，只不过多少流露出了一些泡沫与虚涨的意味，但这在涌入市场的庞大投资资金流面前，连蚂蚁叫唤都算不上。

再譬如得益于“只涨不跌”的大势，艺术经纪人敢于一路炒作的成名艺术家而谋取更多利益，投资者也乐于关注知名艺术家而实现投资利益最大化，当经营者和消费者观点罕见地一致时，其结果就是客观上保证了艺术品特别是知名艺术家作品保值功效，也就是“涨了就很难跌”。

从外部环境来看，无论是隐性通货膨胀、股市低迷、楼市限制还是整体经济走势、行业走势、投资热期等都为艺术市场提供了利好态势，而处于发展初级阶段的中国艺术市场恰恰在时间沉淀和战线长度上配合了这一效果的出现，“只涨不跌”说到底是一种不健全的市场机制的表现，但是就目前而言，多数人还是乐得所以这个局面。

一线市场与二线市场谁是主角的秘密

在大众眼中，中国艺术市场某种意义上就是特指或者主要表现为艺术品拍卖市场，事实上拍卖市场也确实集中了艺术市场80%左右的流动资金，高出镜率与高曝光率让拍卖市场成了公众与投资者聚焦的焦点，而我们忽略的是拍卖市场归根到底属于二线市场的事实。

一二线市场关注度失衡也是中国艺术市场的特色之一，比起以一线市场为群众基础的欧美市场，每位艺术家必须在一线市场上充分沉淀并最终得以认可才能有试水二线拍卖市场的权利，而中国艺术市场表现出来的拍卖市场独大的局面直接催生了虚拍、假拍、做记录等又一些“小秘密”，而这种局面足以迷惑多数投资者跳过一线市场而直接上手二线拍卖市场，而其中专业知识匮乏的投资者往往会在迫于真伪问题的压力下，将走大拍、买封面、扎堆举等一系列土办法信奉为的救命稻草，其客观结果除了追高还是抬高。这也是为什么眼下拍卖公司多如牛毛，但真正春风得意的除去几家传统市场巨头之外，其他大部分中小拍卖的实际收益远没有它们的外表光鲜一个道理。

所以更多的投资者愿意付佣金或者直接从艺术商人手中购买“保真”作品，这也就是为什么拍卖会上的都是熟面孔的原因——职业或半职业藏家、专业知识丰富的投资者、艺术商人才是参与拍卖会的主体，同时也是征集和招商重点，所以如果“世界上任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会超过6个人之间的相互关系”的经典社会学命题在拍卖会上应用的话，这个数字最多不会超过“2”——这也就是艺术市场人士经常感叹“圈子太小”的原因。

所以在二线拍卖市场而事实上这个能说的秘密是：中国一线市场一直是二线市场生存的基础，和大众认知以为拍卖市场才是庞大而零散的一线市场的风向标和价格参照标准稍微有所出入的事实是，这个认识在往往都是拍卖结束后的才奏效并且仅供参考，而真正决定绝大多数拍卖会现场参与者最终心里价位的决定因素，是看似瞬息变幻的一线市场所谓的“真实成交价”，对这个价格的精准把握需要长时间的市场浸淫和广大的市场资源，这就是为什么事实上只有少部分人在火爆如是的当今拍场上，可以达到长期货币保值和短期投资利润双收的效果，从就经济学角度说，这些职业藏家和深谙“真实成交价”的艺术商人才是艺术市场真正的赢家，全民投资热发散到艺术市场光合热，受用到最多的人。

艺术市场“真实成交价”的秘密

世界看好中国，中国看好艺术市场，艺术市场看好中国书画。

2009年底伊始至今这次中国艺术市场狂飙风暴的主要发祥地和主战场就是中国书画市场，和2005年那次不同的是，书画市场份额从艺术市场整体的半壁江山到几近70%，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数字背后的支持者就是庞大的中国书画一线市场。

而在书画市场内部，尽管古代书画天价辈出，国内拍行巨头也从过去的看人眼色到现在的霸气十足，但是归根结底的市场主流还是近现代书画与当代书画，原因很简单，在世艺术家对自己画作的鉴定权威可以使得很多从业者将真伪问题的风险规避到最低，在价格上相对而言也有更多的受众基础;而近现代书画广泛的存世量和群众基础也是能够进行市场操作的基础，所以中国艺术市场这场正在进行时的狂飙风暴，完全可以在近现代书画与当代书画板块上一窥端倪。

所谓“真实成交价”就是一线市场的所谓的大众流通价，这个价格是整个市场参与者形成默契的一个价格，尽管时刻变化，但却是市场参与者买卖的重要参考标准，“真实成交价”不是艺术品真正的价值标准，也不忠实代表大众审美与收藏喜好，其受地域影响却不受艺术家本人(在世艺术家)市场报价的影响，是一线市场上相对公允且买卖双方都能接受的市场价位，特别是广大艺术经纪人受制又受用的一个所谓的价格标尺，进而成为了艺术市场内纵贯一二级市场的最大“秘密”，也是洞察和研究艺术市场动态的重要参数依据。

从“近现代书画名家‘真实成交价’表”中不难看出，2010年艺术市场的“价格革命”，分类细致化、精品化的态势一览无遗，而这个“真实成交价”形成于市场又制约于市场的背后，显现出来的是我们的艺术市场目前还只能靠一种脱胎于供求关系而自发形成的多数参与者认可的价格来维系这个蕴含庞大资金流的市场的各个环节运作，这是典型的发展的初级阶段的表现，我们依然在顶端艺术家市场价值和资金流等方面接近国际市场，甚至还有评论家提出中国艺术市场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的艺术市场的论调，如果我们再说起这些“可以说的秘密”，是不是能提点下我们在市场成熟程度上的巨大差距呢?

当代书画市场因为价格相对较低、艺术家本人鉴定等便利条件目前成为了中国艺术市场内最容易上手的板块，大批投资者慕名而至的结果就是这部分市场 的“真实成交价”稳定性最差，地域差异也最明显，由这分以津京画派艺术家为主的“当代艺术家2011上半年‘真实成交价’浮动表”就不难看出，仅在半年时间内，市场价格的巨大变化，因为“真实成交价”贯穿一二级市场的属性，可见整个当代书画市场的波动程度怎是一个剧烈了得，从长远观察，如此不稳定的蹿升速度，对市场对投资者，甚至是对画家本身和当下整个画界，都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

秘密是用来隐藏自己的，“能说的秘密”背后的用意也许是用以更好地隐藏，中国艺术市场正在行驶在一条高级快速的轨道上，说出那些能说的秘密的用意是想提点那些或略了这些真实存在，隐藏自己可以，被自己隐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不要忘记的是，这些仅仅还是“可以说的秘密”，而在那些真正“不能说的秘密”里，有多少因为利好市场而被我们可以隐藏起来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是一个不言而喻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