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力保开封城

      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黄河在开封西北方向的张家湾决口,从河南到洪泽湖一片汪洋。开封泡在水中,城墙时刻有被冲垮的危险。此时巡抚牛铿与河督文冲发生了冲突。文冲以开封地势低洼不能继续作省会为由,主张让黄河就此改道,把省会迁往他处。牛铿认为千年古城不能轻易废弃,且迁移要花巨资,极力反对,誓与开封共存亡。两人各写奏折,向朝廷申明己见。首辅军机大臣穆彰阿是文冲的后台,他不管是非曲直,只要是自己一党的就力挺,说文冲的意见为上策;另一军机大臣王鼎则支持牛铿的意见。道光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派王鼎前往开封调查。

  王鼎是嘉庆、道光两朝重臣,这时已经七十岁。史学家对他的评价是:性情耿直,清操绝俗,一生不爱请托,更不请托于人。在嘉庆朝即管过工部、吏部、户部、刑部等,嘉庆二十三年又让其兼顺天府尹。嘉庆对他说:我本来要派你到地方当总督,可又离不开你。这顺天府尹既算外任,又能留在京城,以便我随时可以差你往各地查办事件。在嘉、道两朝他多次被派往地方查办大案要案,而且办得都很出色。道光八年因功加太子太保,绘象紫光阁。由此可见他的办事能力和对朝廷的忠心。

  王鼎到达开封后和牛铿一起冒着酷暑的湿热巡城、护城,广听各界意见,写出奏折向道光报告:开封可保,决口可堵。指出如果按文冲的意见不堵塞决口,让黄河就此改道,对河南、安徽、江苏的损失及长期危害,将无法估计,请朝廷迅速筹备银钱,到冬春之交水落时开始堵口。他还查明,这次决口本来可以避免,因为早在春天新任祥符下南厅同知的高岁月就向文冲反映,张家湾一带大堤太单薄,应该加高加宽,数次请求拨款,文冲根本不听,反斥高岁月骄傲逞能,诋毁前任。

  道光将文冲撤职,令王鼎署河督,负责堵口。这时王鼎想起了禁烟英雄林则徐。由于穆彰阿一伙诬陷,他被发配新疆伊犁,可能已从福建起程,便奏请道光希望让林则徐协助堵口。他这样做有其良苦用心,一是堵口确实需要林则徐这样的人才,二是林则徐在堵口工作中立了功,可奏请道光改变其处分。

  林则徐曾数次督办河工,成效卓著。道光十一年十月被任命为河督后,他轻装简从,由山东到河南,又由河南到山东,对黄河两岸的堤坝、料垛、历年河水涨落情况,详查细访,尤其对料垛,逐一抽拔拆视,发现许多弊端。当时善丹者为林则徐冒着严寒查访的行为所感动,纷纷以此行为题材作画,有幅《河雪舆》画得最为出色,声名远播。道光在林则徐此行的奏折上称赞:“向来河臣查料从未有如此认真者。”道光想起这些,为尽快堵住决口,便不顾穆彰阿的反对,同意了王鼎的请求。

  “黄河决口,金银满斗”。清代官场视河务上的官位为肥缺,贪官们无不利用决口和堵口大发横财,奢华享受。《清代通史》中说河官们的“饮食衣服,车马玩好,莫不斗奇称巧,其奢汰有帝王所不及者。”这次张家湾堵口,一些贪官本想着王鼎不熟悉河务,又年迈体弱,顾不上许多,要大捞一把,没想到会让林则徐来协助堵口,不禁个个心惊胆战。林则徐清正廉洁,严惩贪污,有口皆碑,《续碑传集》一书中记载:“公所至贪墨吏望风解缓。”他当河督时就惩治了一批不法者。

  林则徐是行至江苏扬州时接到圣旨的,他把妻子安置在扬州,便日夜兼程往开封赶。他后来给朋友苏熬石的信中说,他之所以不顾炎热和疲劳往开封赶,以致奔驰成疾,是由于“悯民穷,不使久为鱼鳖”。林则徐一生都在实践着自己的诺言“苟利社稷,生死以之”。他到开封后即不顾身体有病,全心投入工作。他和堵口行家帮助王鼎制订出适合张家湾情况的堵口方案,筹集堵口料。他深知堵口料是奸猾之徒作弊最多的所在。诸如官商勾结,以次充好,低价买,高价卖,料贩囤积居奇等等。嘉庆二十四年黄河在仪封决口,花了许多银子,到二十五年堵口工程仍遥遥无期。嘉庆让新任江南道监察御史的林则徐赴任路上顺便察看。他很快查明,是料贩囤积居奇,购料困难所致,奏请让将囤积居奇的料物严密查封,平价收买,使堵口工程得以顺利进行。林则徐对河务的熟悉,使众人叹服,贪者收敛。堵口工程开始后,他和王鼎都住在工地。三九天滴水成冰,黄河边更是冷得出奇,地都冻裂了,取土很困难,林则徐身先士卒,竟也干起体力活,《林文忠公传》中说他风雪中与士卒同挖土挑土。

  堵口工程进展很顺利,仅用六个月时间,道光二十二年二月十四日这天,决口合龙了。人们正在欢乐庆祝,道光的圣旨到了,传者并带来了道光给的大藏香,让王鼎等到河大王庙去烧,还说王鼎积劳成疾,可以缓慢回京,林则徐则继续发配到新疆。在场的人一时愣了,傻了,王鼎差点被气晕过去。他知道这又是穆彰阿从中捣鬼,火速还朝,要为林则徐争个公平。道光同时召见了王鼎与穆彰阿,两人对林则徐的功过展开了激烈的争论。道光偏信穆彰阿,对王鼎为林则徐评功摆好很生气,不等王鼎把话说完就要拂袖而去,王鼎拉住他的衣服,苦苦哀求,希望能听自己的意见。道光根本不理。有功受罚,有理无处说,这还算什么世道!王鼎回到家里,当晚写下弹劾穆彰阿并力荐林则徐的遗书自缢身亡。这遗书也被穆彰阿扣住,向道光说王鼎是暴病而死,并威胁王鼎的家人,不准说王鼎是自杀。穆彰阿何以能一手遮天?因为他深得道光信任,重要部门的职位他都干过,首辅军机大臣就当了近二十年,党羽遍朝野,干尽了坏事。道光的儿子咸丰对穆彰阿的专横跋扈,早就痛恨在心,登基不久就把穆彰阿拿下,在长长的朱批中对穆彰阿大加挞伐,说穆彰阿其心险恶,无耻丧良,倾排异己,妨贤病因。称穆彰阿为其罪行的辩护如同狂吠。因看老爸道光的面子,只给穆彰阿个从宽革职,永不钦用的处理。
责任编辑: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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