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佑圣巷：小弄里曾经住“神仙”

老地图里的佑圣巷

　　佑圣巷，在宁波老城北，第二医院之间的一条小弄，连接西北街与望京路。

　　为啥叫佑圣巷？源于曾经有一个佑圣观在这里。佑圣观是一个道观。道教是土生土长的中国宗教。在宁波范围内，现今只有慈城的清道观、鄞州石马塘的青阳观、象山的蓬莱观、宁海孤山道院等一些道观，但几乎没有道士。不过，原先宁波城中有三个道观，都很有名气，城北的佑圣观、开明街的冲虚观(药皇殿前身)，日湖上的吕祖殿，供养的也是道教非常有名的三位神仙——一是玄武大帝、一是太上老君，一个是八仙之一吕祖吕纯阳(吕洞宾)。

　　我们先说佑圣观。佑圣观旧名“佑圣道院”，始建于元至治年间(1321—1323)，后废。明代正统年间，由内官欧成重建。内官是皇帝近侍。在明代的嘉、隆之间，余太保仲子廷椿和一些信众捐钱重修，当时的主持叫周元礼，一个叫金锷的道士请当时名士沈蛟门(即沈一贯，出任过万历年间首辅)写了一篇《修观记》来记载这个事情。

　　由沈蛟门的文章，我们知道，当时大殿供奉的是真武大帝。

　　佑圣，是真武大帝的又一封号。历代皇帝都喜欢给神仙封一些号，反正都是虚职，又不用拨钱。但对皇帝来说，这是一种权威，连神都都是天子所封，可见权力之大。

　　据《中国道教词典》上记载，唐太宗李世民封真武大帝为“佑圣玄武灵应真君”、宋太宗封为“翊圣将军”、宋真宗加号“翊圣保德真君”、宋真宗再号“真武灵应真君”、宋钦宗加号“佑圣助顺真武灵应真君”、元成宗加号“元圣仁威玄天上帝”、明太祖加号“玄天上帝”、明太祖复封“真武荡魔天尊”、明成祖封号“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清代避康熙皇帝玄烨讳，改“玄”为“元”，简称元帝。

　　佑圣道观的大殿后面，有一阁祭祀玉皇。明代市舶太监梁瑶修葺过，并把佑圣道院改称佑圣观。清代顺治十六年，玉皇阁倒塌，康熙年间，又重新修建。据《四明谈助》作者徐兆昺描述：“入门古柏森森，琳宫肃穆，兼有池亭花竹之胜。”《四明谈助》成书于道光癸未(1823)年，曾在晚清浙海关任职的英国人包腊的相册里有一张1870年的照片照片就是“池亭花竹之胜”最好的印证。1930年代乡贤们编纂《鄞县通志》时，地图函里还有一幅佑圣观的总平面图。

　　1843年秋天，美国传教士马高温远涉重洋，带着一箱西药，来到宁波传教。马高温在现宁波海曙区北郊租用了道教场所“佑圣观”的几间房子，办起了设备简陋的诊疗所，取名“浸礼老医局”，传教施治。可见佑圣观还与近代医疗扯上一些关系。佑圣观还出过许多有名的道长。据相关资料，谢希纯，宁波人，生于公元1890年。1904年(光绪三十年)14岁时出家宁波佑圣观，为道教全真派25代道士。伍止渊，黄岩市城内管驿巷人，生于公元1888年(清光绪十四年)。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18岁时出家，为道教全真派道士。拜宁波佑圣观院主梅宗林道人为师，师父为取道名伍诚鼎，道号陵源子。他勤研道书，戒行严谨，深得道众和信士敬仰。

　　《申报》里记载了一个故事说：“宁波佑圣观，每年正月初九日，乡人之有勇力者，必至观中太岁殿戏台上，打拳角艺。本年是日乡人将次打完，忽有一外省口音者声称拳法不佳，于是旁观人怂恿上台请教。此人乃纵身跃上，果然五花八门，千态万状。台下人无不喝彩，独有一奉化人怒眦欲裂，大呼休得逞强，且看尔老子手段何如，声未毕，便人已腾空，不料用力太猛，只顾向前，足为石栏所碰，致翻身跌下，尚欲贾其余勇，无如膝盖已伤，不能扒起，通场齐声大笑，而在下观者转被压伤一人云”。这个故事叫“使拳贻笑”，也可收入武术史资料。这段近人写的文言新闻，恕不翻译，因为电影《刺客聂隐娘》上映，中有许多对白，均用文言。小伙伴们大呼懂些文言可以提升文艺逼格。

　　据一些上了年纪的回忆，说佑圣观中供养的不光有道教的神仙，还有许多佛教的菩萨，我又询问了一些长者，他们说在民国的时候也举行过破除迷信之类的运动，老百姓把周边寺院的佛像都搬到佑圣观了。

　　2012年夏天，我们在姚江边发现了一块勒石永禁碑，青石材质，楷书刻制，时间为乾隆三十九年二月。从残存的二百余字中，可了解到碑中记录的是佑圣观的地产纠纷事宜，佑圣观向当时的鄞县县府状告他人侵占其地产，而官府出告示，判定地产为佑圣观所有。看来，神仙也会与凡人闹矛盾，想想也觉得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