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语境下中国画的现代性（上）

2014-10-09 10:18:28 作者：曹桂生已浏览次

在全球化的进程中，中国画的现代性是一个突出的和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现代性作为一个世界性的概念，对于不同的国家和民族文化而言，有着不同的内涵和表现形式。对于中国画来说，其现代性是建立在与西方绘画相互碰撞的基础上的。随着时代和观念的变化，传统的中国画，尤其是“中国文人画”的审美取向、价值追求和表现方法等，都与现代性要求不相符，并与现代人的审美心理产生了较大差距。

一

在全球化的进程中，不同民族文化艺术之间的碰撞和冲突日益尖锐，从而把人类文化艺术发展置于一个新的场景之中，使得文化艺术同质化的趋势和异质化诉求同时并存于全球文化体系当中，并形成了全球化和本土化多元并存的新的文化景观。正如美国学者德里克所言，在我们这个时代，地方（本土）的意义越来越来自它与全球的并置。因此，全球化也就使得本土化变得模糊起来，而本土化也就成了具有全球意义的本土化，即“全球化本土化”。

在全球化的今天，西方文化艺术不断涌入我国，从而迫使中国学者自觉的从本土和民族文化艺术的本源性出发，关注和思考中国画的发展。其中，中国画的现代性是一个较为突出的和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随着时代和观念的变化，传统的中国画，尤其是“中国文人画”一味追求“笔墨高古”、“意境荒寒”、“不食人间烟火”，甚至把绘画创作视为“笔墨游戏”，其审美取向、价值追求和表现方法等，这些都与现代性要求不相符，并与现代人的审美心理产生了较大差距。从根本上讲，中国画的现代性是其与西方绘画碰撞和交融过程中出现的一种具有时代意义的客观现象。

现代性（Modernity）是出现在近代西方知识领域的一个概念，它是引领西方进入现代文明的重要标志。在西方近代史上，“黑格尔开创了现代性的话语。他首先提出了现代性自我批评和自我确认的问题，创立了启蒙辩证法原则，而有了这个原则，现代性的自我确认问题就能做到万变不离其宗”。[1]对于人类文化的发展来说，现代与传统是在时序上的延续，两者之间是一种继承和超越的关系，首先是继承，然后才是超越和发展，最终使传统与现代在一种全新意义上有机地连接起来。因此，现代性并不意味着与传统断裂，而在于对传统的发展与超越。因此，哈贝马斯把现代性理解为一个方案和一项未竟的事业。我们认为，现代性是对现代化进程的理论概括和价值判断。

现代性虽然是作为一个世界性的概念而存在的，但是对于不同的国家、民族文化来说，它又有着不同的内涵和表现形式。近百年来，“欧美资本主义积累的扩张行为导致中国社会形态的裂变。与社会层面（政治、经济）的变动相应，中国的文化思想产生了中西文化冲突和复古与西方的对立”。“百年来中国知识分子所主张的保守主义也好，全盘西化也好，中西合璧也好，都是古典中国在西方文明挑战下所产生的本土运动的几个层面”。“从文化认知的观点来看，就不免有令人失望的地方。……我们已经明白地看出，中国的出路不应该再回到‘传统的孤立’中去，也不应无主地倾向西方（或任何一方）；更不应日日夜夜地在新、旧、中、西中打滚”。中国的出路有而且只有一条，那就是中国的现代化（性）。其实，这也是全世界所有古老社会惟一可走并正在走的道路。[2]

对于中国画的发展来说，20世纪中国画研究最基本的问题是定位、是正名，其实是“现代性”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20世纪中国画要么游离于全球性话语之外，要么只能作为西方现代性的边缘例证，成为在西方中心外围的“多元”特殊性的一种表现。

[3]那么，如何认识和理解中国画的现代性呢？我们认为，现代性是一个具有时代意义和特定语境的概念，它是指全球化语境下的时代性问题，其中包含着继承与创新、借鉴与融合等方面的内容，并且还要不断地实现自我超越和发展。在全球化语境下中国画现代性的进程中，我们如何处理继承与创新，如何处理中国画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绘画的关系，尤其是与西方绘画之间的关系等问题，是面临的主要问题。

一般来说，自“五四运动”开始，到20世纪三十年代就渐渐拉开了中国艺术由古典型转向现代型的序幕。20世纪八十年代以后，随着中国实行对外开放政策的深入，西方现代艺术思潮不断涌入国门，从而使得我国当代艺术发展呈现出多元化格局。开始于1985年的中国“新潮美术”，就是受西方现代艺术思潮影响所致。在八十年代后期，甚至还出现了一些盲目崇拜西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艺术的现象。如今，像“中国画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以及用西方现代主义艺术形式取代中国画等荒谬无知的言论早已被人们唾弃。因为这样不仅不能实现中国画的现代性，反而会失却民族艺术的文化身份。

二

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是在不断寻求和确立自我价值的过程。由于地域和民族文化的差异，中西方绘画艺术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取向、审美追求和发展规律。在人类文化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画和西方绘画两者之间一直是自觉地相互吸收、借鉴彼此的有益因素，而不是相互取代。近现代以来，“由于我们强调多元、重视向西方学习，却因此而把我们中国自己的特色给淹没、淡化和肢解了。文化的发展需要解构，但是解构的目的不是肢解，解了还得构，还得建立起我们自己的东西。如果解构之后，我们的东西没有了，都变成别人的翻版和拷贝，那么我们在这个历史时期的文化只能是千篇一律，没有特色的重复。总之，在世界多元文化中，以国家为单位的整体文化特色非常重要”。[4]

中西方绘画都是在各自本土文化背景下产生和发展起来的民族艺术，它们有着不同的审美规律和价值取向。一般来说，西方绘画注重再现自然，中国绘画则注重表现自然，两者有着很大的差别，这是由各自的文化观念决定的。西方绘画在于画家的主观思想服从于客观形象，追求科学性、典型性与逻辑性，而中国绘画追求的则是宇宙精神与人格精神相冥合的境界。从根本上讲，中国画作品所表现的自然既是真正的自然，又是一个人格化的世界。因为在中国画家看来，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绘画作品中所表现的事物，是人对宇宙自然认识和理解的结果，以及宇宙自然对人的一种接纳。

因此，我们认为中国画的发展和现代性取向必须建立在民族文化和时代背景的基础上，其中传统与现代、中国与西方、本土化与全球化等是无法回避的问题。全球化语境下中国画的发展，必须处理好与西方绘画之间的关系问题。在继承中国画传统的基础上和对外来绘画的关照中，用新的思路和新的观念去重新认识、分析和研究中国画艺术，使得它在中西文化艺术交融的过程中不断地充满生机和活力。

中国画作为一种民族传统艺术，它有着自己的创作规律和审美取向，有着独特的艺术表现语言和特定的工具材料等。其中“笔墨”作为中国画创作的基本叙述语言，它既是一种表现手段，同时也是作为一种审美对象而存在的。因为“笔墨”本身就具有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所以“笔墨”在中国画创作中占有重要地位。“笔墨”它既是一个传统概念，又是一种文化概念。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的“气韵生动”和“骨法用笔”等理论观点，主要是针对中国画的笔墨而言的。

在中西方绘画交往的过程中，中国画的发展既有吸收和借鉴西方绘画的有益营养要求，也有保持本民族绘画传统的愿望。那么，如何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对于中国画的发展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我们必须正视和认真对待的一个现实问题。

从民族文化艺术发展的客观规律和全球化语境要求出发，中国画的现代性应该建立在传统与现代、民族性与国际性、本土化与全球化基础上。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中国画的现代性必须以本土化和民族性为基础，必须符合中国画自身的发展规律，并与民族文化审美要求和审美心理相适应。

世界各民族绘画艺术现代性的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丰富多彩的，同时又是多样性和独特性相统一的。每一种民族绘画艺术的现代性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它们都是建立在本土化和民族文化审美心理要求上的。任何一种民族绘画艺术的现代性都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模式。因此，坚持民族性和本土特色对于中国画的现代性价值取向而言尤为重要。

我们认为，坚持中国画的民族特色，绝不意味着自我保守，而是在对外来绘画尤其是对西方绘画吸收借鉴的基础上，坚持从民族化的要求出发，形成既富有本土特色，又符合现代性要求的艺术创造。

责任编辑：小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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