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女红

女红,也就是女工,一般人容易误读这个“红”字,其发音应该读gōng,是指古代女子所从事的纺织、刺绣等活计的过程,以及经她们的巧手所产生的作品。一般都很小,像荷包、香袋、绣花鞋、枕头等。而从事这个行当所使用的器具也不大,小巧精致,讨人喜欢,又基本上是小女子所用,因此在“女红”前加个“小”字,更显准确生动。

女红在古代是女人的天职,一生的必修课。一个女孩子从小便看着母亲或邻家的婶婶姨娘纺纱织布、绣花缝衣中成长。稍大,约十二三岁时,便开始自己动手。母亲作为过来人,也有意识地教授他们。几年后,女儿的活计练得差不多时,也步入了豆蔻之年,该找婆家了。表现闺女才能的不是别的,是女红做得怎么样,需要将所绣物品先交给媒婆,拿到未来的婆婆家检验,针线活的好赖,很大程度上是身价的象征,决定着女子出嫁的砝码。

古代,对许多家庭而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诗书画可以不学,但女红不得不学,不得不会,不得不好。从浩如烟海的古代典籍中可以看出,真正的女文学家、女画家并不多,还不到男子的零头。是女子不聪明吗?不是。当然,大户人家,衣食无忧,为了培养女儿的修养,还是教授琴棋书画的,但也是把女红放在首位,其他方面是作为辅助。女红是古代女子智慧的体现,是她们共有的情趣,是另一种“诗书画”。

女子出嫁,嫁妆中很大一部分便是女红物件,被称作红妆。有自用的,也有给夫君的,还有给公婆、小叔、小姑子的。见面礼代表着新人的颜面。她们生儿育女后,在操持家务的过程中,还是离不开女红,针线篓总会伴随左右。活计好的女子,自然声名远扬,像个手艺人一样地会被人邀请,缝制或刺绣更高档的衣物。

女红这一行当,当属纺织、刺绣类,使用棉、麻、毛、丝绸等原材料,技术性强,技艺高深,一般女子没几年工夫难以学成。也有很多女子一辈子悟性很差,无论如何也学不好针线活,被人戳脊梁。女红看似小伙计,但并非单独行当,所涉专业有纺织学、服装学、机械学、美学、构图学、色彩学和历史学、社会学、民俗学等。到今日,传世的女红作品多已走进各大博物馆,并被藏家收藏,成为紧俏古董。

关于女红,可以追溯到很远。现存的实物很多,1987年,陕西扶风县法门寺地宫开始发掘,在出土的700余件丝织品中,有5件蹙金绣制品,所用的金丝线比头发丝还细,其中一件蹙金短袖上衣长6.5厘米,袖长14.1厘米,领袖边以捻金线钉绣出折金花样,每朵花蕊缀珠一颗,是武则天为地宫中的鎏金银捧真身菩萨,专门制作的仕女短袖上衣,是唐朝丝织物的绝代佳品。这件袖珍蹙金绣衣服,可谓小女红中现存的代表作,然历朝历代,皇家所用的织物,均耗费大量的原料,挑选最好的工匠,不惜时间所制作出来的,件件精致,非一般人家所能媲美的。

更多的女红还是来自民间,与普通人的生活密切相关,穿着用具,挂件摆设,无不体现女红的影子,因为来自民间,一般构图较为大胆,生动有趣,民俗味浓。

女红作品普遍的特点是:小巧、精致、美观。

像荷包、香袋、三寸金莲鞋、云肩等,大的巴掌大,小的拳头般。造型奇巧,做工精彩纷呈,十分符合身体所需,精巧紧凑。此外,还注重美观,从形状上吸收了当时流行的器物、宝物、绘画、景物等元素。在题材上,有花鸟山水、人物故事,丰富多彩。绣工也因地域和原材料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在粤绣、顾绣、苏绣、湘绣、蜀绣、发绣等绣品中表现出的风格,是完全不同的,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特色。女红所涉及的图案更是丰富多彩,多是表现吉祥如意的寓意,更具有民俗性,如松鼠葡萄、和合二仙、麒麟送子、状元及第、鲤鱼跳龙门、福禄寿、八宝等,这些传统的图案吸取了同一时期的瓷器、木雕、石雕等器物上的样稿,汲取了男子汉所从事行业的元素,虽然手段不同,但被女人们移植到了女红中,在她们灵巧的双手下,那些人物、动物、花草图案,从固态变成了动态,从坚硬变得柔软,会表现出质朴生动,栩栩如生来。

从风俗上讲,男人是不沾女红边的。男人多标榜自己去做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事,男主外女主内,对那些雕虫小技不屑一顾,并觉得沾染这些活计有辱名声。其实,这都是表面,男人们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远离女红,毫不沾边,更多的时候是躲在背后,出主意,出理念,协助完成,甚至有时配合得很好。

与小女红相关联的,还涉及到很多技术行业,他们的制作工艺水平也在小女红中体现出来,如木工制作的线板、针盒、麻丝架,个个小巧精致,漂亮美观;篾匠编织的针线篓,简洁大方,敦厚古朴;瓦匠烧制的麻丝墩,造型多样,图案丰富;铁匠打制的绣花针、顶针也精巧细致,精细耐用。在有限的空间内,工匠师傅要在各类器物上雕刻、簪刻、描摹出各类人物、动物、花鸟虫鱼,彰显技艺的高超,同时也倾注了大男人们的审美志向和对女红寄予的希望。这些女红所用器物一般体量较小,精致美观,既是使用器,也可作为把玩物。女红有时也很“男性”,某种角度看,很多东西是给男人看的。小女红,其实不小,背后也深深地隐藏着大男子的思想主张和审美情趣。

女红不光是技艺过程和物品本身,其背后还隐含着女人复杂的情感,在一针一线间,包含着多少亲情、爱情、幽情以及怨情,这随着时间流逝的诸多情感,寄托过多少的爱与忧伤,有谁能说得清楚啊?清代有首诗,道出了其中的滋味:“轧轧鸣机织布忙,织纱成布洁于霜。果真布出家机好,妾意郎情缕共长。五色丝缫织锦衾,织成红绿浅和深。怪他不识鸳鸯锦,但织回文寄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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