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变乐器声音更动听 瓯乐:保护与发展并重

上海世博园宝钢大舞台，四周环绕着巧夺天工的浙江传统手工艺精品，舞台上传出的瓯乐之声仿佛微风吹拂悬挂的金铃，晶莹剔透，清脆悦耳，引得众多游人循声而至，驻足倾听——原来青瓷瓯乐如此赏心且悦耳。

6月18日至22日在世博浙江周期间的演出并不是这个独特的音乐形式第一次引起关注，早在2007年，青瓷瓯乐作品《越·瓷风》就在亮相第十四届全国群星奖舞台时引起轰动，并最终夺得群星大奖。在那之前，慈溪青瓷瓯乐经过了千年传承和近十年的重新发掘；在那之后，它又在传承的基础上有了更为丰富动听的声音。

九秋风露越窑开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是唐代李龟年描绘越窑青瓷的句子，从中可见越窑青瓷的冰清玉洁，而这份清丽委婉，也正是青瓷瓯乐的独到之处。

中国历来就有以陶瓷乐器和日用器皿演奏音乐的传统，“瓯”就是陶土烧制成的饮食器具。越窑青瓷“瓯乐”，又称“水盏”之乐，它是以“越瓯”为主奏乐器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与表演技艺。越窑是我国古代著名的青瓷窑系，浙江慈溪上林湖则是我国最重要的古代瓷窑址之一，被称为“唐宋瓷都”“海上陶瓷之路”始发地。越窑青瓷瓯乐主要分布在以慈溪上林湖越窑为中心的杭州湾两岸，伴随着越窑的发展而盛行。中唐时期，上林越窑“秘色瓷”成为朝贡珍品，青瓷瓯乐随之进京，并得到系统发展，深受民间百姓及文人雅士的青睐。通过“海上陶瓷之路”，“击瓯”之乐还从中国传到印度、土耳其以及中亚、西亚等地区。唐宋时期，瓯乐演奏活跃于民间茶楼、酒馆、梨园、乐坊等场所，还出现了郭道源、马处士、步非烟、曹小妓等专攻瓯乐的演奏家，许多地方还专门建造击瓯楼以供瓯乐演奏。一些文献中也有不少关于瓯乐演奏的记载，如康熙年间出版的《古今图书集成》收集有唐代段安节的《乐府乐录》，宋代陈锡的《乐书》和马端临的《文献通考》，明代王圻三的《图会》等专著，对越瓯编排及其演奏技巧都有较详细的介绍。

千年传承未间断

明清时期，青瓷瓯乐随着越窑的衰落而逐渐式微，但瓯乐一直流传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宁波慈溪一带的民间乐队采用瓯乐这种独特的演奏方式，在百姓婚丧喜事以及赶集庙会等场合进行表演。清末和民国初期，慈溪周巷长胜乐队、庵东白白洋乐队、坎墩直塘乐队等七八个民间乐队都采用民间小调“马灯调”“卖花线调”“五更调”等进行瓯乐表演；解放前后，青瓷瓯乐演奏仍在慈溪民间流行；上世纪80年代初期，慈溪市文化部门开展了民间文艺调查，对民间流传的越窑青瓷瓯乐演奏方式进行了整理保护。目前越窑青瓷瓯乐的传承谱系比较清晰的主要有两条线，其中一条线可上溯至晚清时期，丁宝顺、章均立都已被公布为浙江省级非遗项目传承人。

成为越窑青瓷瓯乐传承发展重要节点的，是1998年上林湖寺龙口窑址的发掘，这一发掘被评为当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出土的越瓯、越盘、越盆、越盅等特别是越钟、越埙和越鼓等一批青瓷乐器，无疑是我国音乐考古史上的一大新收获。

慈溪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这一发现，《越窑青瓷文化史》等专著先后出版，慈溪民族乐团、慈溪市越窑青瓷研究所和慈溪市越窑青瓷有限公司等单位相继组建。他们及时采纳慈溪民族乐团提出的抢救和恢复濒临失传的唐宋青瓷瓯乐的建议，《唐代乐器——越窑青瓷瓯乐的研究与仿造》项目被列入慈溪市科技星火计划。市政府拨出专项研发经费，慈溪民族乐团与慈溪越窑青瓷研究所密切合作，潜心摸索，终于仿制出越瓯、编钟、瓷鼓及吹奏4个系列近20多个品种的青瓷乐器。

其后，慈溪民族乐团以姚滩音乐为曲调素材，以越瓯为主奏乐器，创作了乐器合奏曲《九秋风露越窑开》。此曲在2002年荣获浙江省乐器合奏大赛表演金奖、创作银奖，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开始赢得广泛关注。

2009年3月，浙江慈溪市青瓷瓯乐艺术团挂牌成立，艺术团以传承文化、打造品牌为主要目标，将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慈溪市拿出150万元作为建团经费，每年还将投入200万元用于创作、演出。

保护与发展并重

在新的历史背景下，越窑青瓷瓯乐如何传承？为此，慈溪市多次邀请国内音乐、艺术领域的专家，共同研讨越窑青瓷瓯乐的传承与发展，并采取了很多有效措施，在此过程中体现出的“保护归保护、发展归发展”的思路也给人提供了很多启示。

越瓯音域宽广，音色清脆，有钟磬之韵味，金石之音质。上海音乐学院教授、作曲家何占豪表示，瓯乐以青瓷乐器为主，因此，要认准乐器特色，发展乐器特色，使其有尽可能丰富的表现力。传承人章均立说，过去瓯乐大多只存在于家庭这样的小范围内，击瓯也只是家庭成员茶余饭后即兴之举。随着目前青瓷瓯乐的发展，简单的击瓯在审美层面上已不能满足要求。目前慈溪市青瓷瓯乐艺术团所用的青瓷乐器，有一些是根据出土文物烧制的，但有一些乐器有了更大的发展。该团团长陈珊岳表示，以前用“瓯”演奏要通过加水调节音准，如今，他们通过调节其厚度、大小、排列方式，不用加水也能发出美妙音律。有的乐器组合也更契合现代，比如现有青瓷编磬采用十二平均律排列，演奏更加流畅。上林湖越窑遗址出土的瓷埙为三孔埙，现在复制的有九孔埙，可演奏十三度音域内的所有半音，能更好地营造苍茫悲怆的意境。同时，他们还研制了一批新的青瓷乐器，扩展青瓷乐器系列，提高和丰富其音乐表现力。

在乐曲传承方面，他们遵循着同样的理念。一方面，他们一直在挖掘整理当地流传已久的瓯乐，比如从晚清流传下来的以工尺谱的形式记录的乐曲，以及一些民间小调，并结合根据出土文物仿制的越瓯进行演奏，在最大限度内保证青瓷瓯乐的原汁原味，这类演奏更多地用于研究及展示古老的瓯乐艺术；另一方面，他们也发现，这种简单的击瓯方式作为一种表演方式显得不够丰富，很难吸引人们沉下心来聆听。慈溪市文广新局副局长方丽川表示，非物质文化遗产要在传承中延续，在发展中保护，祖先创造的优秀的文化元素应该在当代人手中更加丰富起来。于是，慈溪市青瓷瓯乐艺术团就在完整保存原有演奏方式的同时，以瓯乐的特点为基础，创作、排练了《上林瓷风》、《月下笛》、《鸣鹤梦寻》等一批能体现青瓷乐器个性特点的音乐节目，也吸引了更多的观众。

去年9月，越窑青瓷瓯乐被列入浙江省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李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