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楼保护： 重现海南文化的浪漫

广西梧州的中国骑楼城。 王宁光摄

广东江门江边长堤雄伟的骑楼风貌。王宁光 摄

精美的骑楼，也是残破的危房老房。今天探访老街的游客，还需要借助想象把破败的骑楼在脑海里恢复成当年辉煌的模样。骑楼的保护，是使之成为一个唤起观者历史记忆的遗迹，还是涅槃重生的城市有机体，占据城市文化制高点？

幸而，时代走到今天，对“旧城”的反思正在渐渐成为主流的思潮。在国内诸多城市，骑楼街区保护和旧城改造的成功经验值得我们借鉴。海南文化的方向，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骑楼老街·保护

文海南日报记者 彭青林

海甸岛的一处沙龙，聚集了30多名学者、历史研究者、建筑师、媒体人、企业家、民间人士、网友，甚至政府官员。这是不久前一次聚会，聚会的目的就是讨论和呼吁加快对海口骑楼老街的保护和恢复，使其成为海口具有代表性的文化载体和景观。

像这样的呼声在社会公众之中一直存在着。在海口骑楼老街正式成为中国十大名街的当口，骑楼何去何从已经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超越修旧如旧

“修旧如旧”，恐怕是关于骑楼保护听到最多的一个词。这是目前影响广泛的一种保护古迹特别是古代建筑的思想，即在保护和修缮文物和古建筑的时候，应该按照其原有的样式进行整修，不改变建筑的整体风貌。

“修旧如旧是基本的要求。”大力呼吁保护骑楼的香港建筑师王宁光说，外观一定要保持原有风貌，才能反映出骑楼的文化内涵。他举例说，过去海口曾经对得胜沙和中山路两条街的骑楼进行过整修和改造，起到了保护骑楼的作用，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整修过程中改变了一些骑楼的外观样式，也能看到随意添加的现代的图案花纹，这就会在一定程度上破坏街区的整体风貌，显得不协调，降低了骑楼的审美价值。

“仅仅整修也是不够的。”他提出了一个问题：“骑楼保护是不是文物保护？骑楼要开发还是利用？”

文物保护，就是保存原始的面貌，不破坏就可以了。据调查，在海口的主要骑楼街区，现存基本完好的骑楼还有至少200座。文史专家詹贤武表示，要将这么多的骑楼都像古董一样保护起来，基本是不可能的，对骑楼保护来讲也是远远不够的。

骑楼产生于对当地气候、商业形态的实用性，其存在和周围的商业环境、人文环境息息相关。王宁光说，骑楼不单是一种建筑文化，也具有人文历史价值和商贸经济价值，因此骑楼的价值要高于一般的建筑遗迹。失去了这些价值，骑楼将不复存在。

海南大学社科中心研究员阎根齐认为，保护骑楼就必须保护其完整性，即保留原有的街区布局功能，保留周边环境风貌的整体协调。

“最根本的还是要有人气，人们的生活和商业活动。”王宁光说，如果不将这些在保护中得到发掘和弘扬，保护过的老街将是苍白无力，毫无特色，毫无生命的。他认为，骑楼保护应该分三步走：首先保护起来，不乱拆，修旧如旧；其次对骑楼保护进行立法，把保护纳入法制轨道；最后逐步恢复骑楼的功能，使其有适当的人口居住和从事商业活动，让骑楼“活”起来。

借鉴他山之石

在王宁光看来，海南骑楼保护的一个优势，在于周边已经有了很多骑楼街区保护和改造的成功经验，完全可以为海南借鉴。同时，海南的骑楼资源更胜其它，完全有机会“后来居上”。他亲自拍摄整理的大量各地骑楼的照片就是对这些经验的直接描述。

广西南宁的兴宁路骑楼步行街街道十分宽敞，给行人准备了充分的休憩空间，骑楼立面简洁而淡雅。广州的骑楼数量最多，改造最久，从十多年前就开始不断整修保护，上下九路步行街堪称骑楼保护的典范，基本恢复了原有的立面外貌，特别是对细部花饰进行了精心修补，还配上了海南已经难得一见的百叶窗和彩色玻璃窗，使老街焕发了“第二春”。

王宁光告诉记者，新加坡克拉码头和澳门骑楼的保护更是骑楼保护的典范，新的骑楼建筑和老骑楼和谐共处，共同营造出浓厚的街区情调和商业氛围，成为观光的胜地。他说，这些成功的范例有个共同点，一方面注重保留原汁原味的立面外貌，包括细部的线条、纹饰、原始的木百叶窗等等，另一方面骑楼本身也随着时代在发展，其内部的生活设施和周边配套工程都进行了符合现代生活要求的改造，使骑楼焕发出新时代的生命力。

如果把眼光放得更宽，看看更多城市旧城改造的经验，海南骑楼的保护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启示。

钟小姐是武汉一家杂志的主编，工作之余她最爱去的地方是汉口的老租界区，这里有许许多多西方建筑风格的“老房子”，也是如今武汉时尚和休闲生活的一个中心。在一栋栋老房子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主题餐厅、酒吧、咖啡馆、茶馆、俱乐部、会所和精品店。

钟小姐介绍说，租界区的改造最初由政府入手，整修了大型历史建筑最密集的江汉路步行街和具有地标意义的民众乐园等，集中了大型商场、专卖店、大型影院等，使这里成为武汉最繁华的商业街区，提升了这些历史建筑的价值，逐渐带动了民间资金也投入到老房子的改造和保护中。

杨小姐就是这些民间投资人中的一个。她买下了一栋已经破破烂烂的欧洲古典主义的两层建筑，又花费了上百万元整饰一新，改造成一家颇具情调的时尚主题餐厅。“其实开餐厅不为赚钱，只是为了有人气，可以保护好房子，这栋老房子的价值远远超过餐厅。”她说：“当然，餐厅的生意也很好，在这样的房子里就餐给人的感觉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

钟小姐说，像杨小姐这样的投资者非常多，收购“老房子”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投资时尚，她采访过许许多多这样的商家。反正如果想要体验一下时尚的生活，武汉的年轻人都会来这里，“好像当年‘东方芝加哥’的风采又有些回来了。”

骑楼面对的新与旧

新与旧、拆与建，永远在骑楼的保护之中矛盾着、对立着，需要海南政府、企业和公众的智慧做好协调，骑楼的保护才会有更多希望。

有300多座骑楼的儋州中和古镇复兴街，就在不久前还存在大肆拆毁骑楼，以毫无特色的“现代”建筑取而代之的现象。10年之间，这条琼西最具代表性的骑楼街区已经有一半以上骑楼被改头换面，街区整体风貌不复存在。在文昌铺前、三亚崖城，对骑楼的毁坏也在以自然或人为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也有有识之士在海南修建起新时代的骑楼建筑。开业两年多的商业中心“上邦百汇城”就是这样的建筑。其董事长蒋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在设计时考虑到海南的气候对购物者带来的不便，因此参考海南本土的骑楼建筑形式，将2000多米的骑廊融入到现代风格的建筑，通过对骑楼建筑文化的倡导，营造出该商业中心“休闲、时尚”的形象和“优雅、舒适”的氛围。他表示，从商业中心的经营来看，海南的消费者非常认可这样的建筑形式。

“这也是骑楼，新生代的骑楼建筑。澳门就有很多这样的建筑，包括住宅、商场、写字楼等各种功能，成为城市骑楼风情的重要组成部分。”王宁光说，骑楼本身就是从实用性出发而诞生的。

王宁光在受访时总是强调，骑楼是需要发展的，要符合现代的要求，同时保留好原有的历史文化内涵。保护好旧骑楼首先要使其具有新的生命力。

……小街询问这狭窄的天空：“姐姐，妳是哪座蓝城里的小街？”

……这条石头砌成的道路上，一切都是真理。而我认为伟大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种幻想。

——— [印度]泰戈尔《随想集》

责任编辑:依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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