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看民俗:斗牛禁令面前西班牙的艰难选择

近日，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自治区议会通过了一项禁止斗牛的议案。根据该议案的相关规定，从2012年1月1日起，顶着西班牙“国粹”光环的斗牛在加泰罗尼亚将成为非法活动。

“有些传统不可能一成不变”

禁止斗牛的决议由一个名为“够了”的反斗牛团体所引发，他们征集到了18万名加泰罗尼亚居民的签名，用请愿的形式要求当地议会废除斗牛活动。最终，斗牛禁令于7月28日以68票赞成、55票反对、9票弃权获得通过。“公牛的痛苦终于得到了解脱。”该团体的一名成员在随后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这样说道。

西班牙人的斗牛历史可以追溯至2000多年前，当时的王公贵族对宰牛供神的祭祀活动进行了延伸，把公牛引入特定的场地中，用刀、剑、匕首等工具刺杀公牛取乐。很快，斗牛又从特权阶层传入民间，逐渐成为了西班牙人喜闻乐见的一项文体活动。15世纪，伴随着西班牙的海外扩张和对殖民地的统治，斗牛活动还传到了拉丁美洲，至今仍在不少西语国家中广受欢迎。

曾几何时，斗牛在加泰罗尼亚也颇为盛行，仅巴塞罗那一地就有3个大型的斗牛场。不过，随着反对斗牛的呼声不断高涨，当地政府开始逐渐限制这一活动的规模和数量。在巴塞罗那，平均每年只举办大约15场斗牛表演。而斗牛禁令实施以后，这仅有的十几场表演也将被取缔。加泰罗尼亚民主联盟发言人何塞普·鲁利对此表示，西班牙人对斗牛的兴趣正在日益减弱，每年去观赏斗牛表演的人也越来越少。“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些传统不可能一成不变，而那些有辱人格的活动应该得到禁止。”

饱受争议的“文化名片”

除了弗拉明戈和堂吉诃德，提起西班牙，人们想到的必定还有斗牛表演。每年，从3月19日圣约瑟夫日开始，一直到10月12日国庆日为止的这段时间是西班牙的斗牛季。其中，在3月的瓦伦西亚火祭节和6月的格拉纳达圣体节期间都会进行一系列隆重的斗牛比赛。此外，7月的奔牛节更是吸引无数国外的游客慕名前来观看。

整个斗牛过程通常包括引逗、长矛穿刺、上花镖和正式斗杀四个部分——首先是斗牛士的助手们负责引逗公牛满场飞奔，消耗它的体力；接着骑马带甲的长矛手用长矛刺牛的背颈部，为主斗牛士开一个下剑的通道；然后花镖手徒步上场，待公牛向自己发起冲击时，迅速将花镖刺入其背颈部；最后，手持利剑和红布的主斗牛士上场先表演一些显示功力的引逗及闪躲动作，再冲上前把剑刺向公牛的心脏。

斗牛的过程虽然惊险刺激，但也显得过于血腥残忍，加之几乎每年都有斗牛士在表演中受伤，甚至死亡，因此近几年来，不少动物保护组织和环保人士对这一传统活动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议。他们认为，动物也享有生存和不受伤害的权利，而斗牛是一种虐待动物的行为，所以应该全面加以禁止。西班牙动物权利保护协会主席卡门·门德斯表示：“禁止斗牛是我们的目标之一，人类的快乐不应当建立在折磨动物的基础上，为此我们需要继续努力。”马德里自治大区政府主席埃斯佩兰萨·阿吉雷对此反驳道：“斗牛活动给了包括画家戈雅、毕加索，诗人洛尔迦，作家海明威，导演奥逊·威尔斯等人以创作灵感，这是源自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一项古老艺术。”

赞成斗牛者颇感不安

目前，西班牙共有17个自治区。虽然西班牙宪法法院于1个月前废除了加泰罗尼亚“自治法令”中一些扩大自治权力的条文，但该地区依旧是所有自治区中自治程度最高的一个。事实上，早在1991年，加那利自治区就已经对斗牛颁布了禁令。不过，因为加那利群岛位于非洲西北部的大西洋中，属于西班牙的飞地，所以对西班牙本土的影响毕竟有限。此番在拥有巴塞罗那等重要城市的加泰罗尼亚自治区禁止斗牛，在西班牙引起的反响极大，社会各界及民众对斗牛是“禁”是“保”的争论也更加激烈。

据统计，西班牙斗牛行业的年产值为25亿欧元。截至2009年，斗牛行业从业人员共有8000多人，其中专职斗牛士近700人。因此，首先站出来说话的自然是这些既得利益者。斗牛士曼努埃尔·贝尼特斯表示，禁令让他有想哭的冲动，“许多西班牙家庭的生活与斗牛行业息息相关，禁止斗牛将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损失”。斗牛场业主、企业家佩德罗·巴拉纳认为，禁止斗牛限制了个人和企业的自由，“这是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及巴塞罗那的一种历史传统的丧失”。

还有人担心加泰罗尼亚的斗牛禁令会引起连锁反应，因为就在该议案通过的当天，世界动物保护协会便指出斗牛禁令将促使拉美国家采取相同的做法。该协会驻南美地区办事处负责人路易斯·卡洛斯·萨缅托随即表示，在有斗牛表演的一些拉美国家，如墨西哥、委内瑞拉、哥伦比亚、秘鲁等，多年来一直都有反对斗牛的呼声存在，而加泰罗尼亚地区实施禁止斗牛的法案将促使拉美国家的抗议活动扩大到立法层面。

一些分析家甚至认为，加泰罗尼亚地区禁止斗牛带有政治色彩。人民党议员拉斐尔·卢纳就表示，那些支持禁止斗牛表演的人是以保护动物为幌子，真正让他们烦恼的是这种全西班牙普遍存在的文化形式。面对这一指责，鲁利坚决否认禁止斗牛议案背后存在“反西班牙”的倾向。他认为：“这就跟2004年英国颁布的禁止猎狐令一样，并不能与‘反英’挂钩。”（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