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荥阳大海寺遗址出土唐代石刻菩萨像的再认识
——读《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收获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北京100084)
此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06年度一般项目“南北朝隋唐宋佛教美术的图像与思想”(06JA730003)的部分内容。
摘要:王景荃主编《河南佛教石刻造像》,网罗式地收录诸多河南佛教单体造像,为学界提供了丰富、详实的参考资料。笔者认为,其中刊布的荥阳大海寺遗址出土二十余件唐代石刻菩萨像,属于武周至晚唐各个阶段遗物。这组菩萨像很可能基于《维摩诘所说经》卷1《佛国品》制作,旨在于建立一个由菩萨行而成就的佛国净士,劝化并饶益一切众生。
关键词:《河南佛教石刻造像》;荥阳大海寺遗址;唐代石刻菩萨像
近来,由大象出版社出版,河南博物院编、王景荃主编的《河南佛教石刻造像》一书①,是中国佛教考古与美术史研究领域一个比较可观的工程。
该书收录北魏造像29件、东魏造像7件、北齐造像44件、隋代造像9件、唐代造像48件、流失海外造像8件(含北魏7件、东魏1件),总计145件。其中138件为单体造像②,其余包括摩崖造像1件(北魏造像之4),建筑造像构件5件(北魏造像之15,北齐造像之1、5、23、24,除北齐北周之23原初所在不明外,余者均为佛塔嵌砌构件)、造像柱1件(隋代造像之1)。在145件造像中,143件属于佛教造像,2件属于道教造像(北齐北周之4、32)。
这些造像的大部分曾见于各种调查简报,但以往报道资料过于简略,研究者难以从中找到全面信息,乃至有些重要信息一度淹没无闻。该书收录小部分造像不见于过去的调查简报,提供了不为学界所知的新资料。在《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收录造像中,多数具备不同侧面摄影、拓片、勾勒线图,以及详细的文字记录,其规模大体称得上河南佛教单体造像资料总集。尤其勾勒线图需要大量时间和工作量,期间著者付出的辛苦可以想象。该书问世,使得学界能够比较全面地了解和认识河南佛教单体造像的发展情况,有助于推进中国佛教考古与美术史研究进程。《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具有多方面学术价值,本稿仅就其中收录的荥阳大海寺遗址出土唐代石刻菩萨像,谈一些简单认识。
1976年,郑州市博物馆、荥阳县文化馆,在荥阳县人民广场,即推测为大海寺遗址的地方,出土一批北魏至北宋时期佛教石刻造像,1980年刊行调查简报③。其中包括中晚唐实例在内的数十件唐代造像,有些具有明确纪年,在中原北方地区唐后期造像资料稀缺的情况下,为学界注入新鲜活力,使得研究者耳目一新。大海寺遗址出土菩萨像数量众多,并且具有一定的组合关系,这不仅对系统地认识唐代造像,而且对研究五代、辽、宋、金佛教雕塑的发展,也具有重要帮助。
《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收录大海寺菩萨像,计26件,占所收唐代造像的半数还多,全部造像的近1/5。下文简略阐述大海寺菩萨群像的年代,以及菩萨像组合反映的佛教内涵,以期进一步彰显这组造像的学术价值,更有效地为学界所应用。

1.大海寺菩萨群像的年代
大海寺菩萨群像出土以来,学界尚没有认真梳理其所属年代,一直维系着笼统的晚唐旧说。1980年刊行的《河南荥阳大海寺出土的石刻造像》一文认为,“菩萨立像中六件题铭均为长庆年间(821~824年),……菩萨为圆雕,从造型、发饰、衣饰等看……在唐穆宗时”④。实际上,明确刊刻“长庆”纪年菩萨像,只有观世音菩萨、天王菩萨和花严菩萨3件。2009年出版的《河南佛教石刻造像》一书,除弥勒菩萨沿用唐元和十五年(820年)旧说外,其余25件(《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图版23—47),包括3件有明确纪年的实例,以及无明确纪年实例,一概作为长庆年间造像收录,沿用了调查简报观点。如果分析这组菩萨像的样式和题记可以发现,其时间跨度大约涵盖武周、盛唐、中唐和晚唐四个阶段。
南北朝晚期至隋代,中国佛教雕塑受到印度笈多朝造型因素影响,侧重于躯体形态和肌肤的刻画,形成平实、圆润、优美的艺术风范。人唐以后,随着印度后笈多造型因素的引进,以及中国自身艺术创造力的提升,佛教雕塑逐渐趋向夸张色彩,身段与肌肉成为人体表现重心,形成躯体挺健,肌肉块状突起的艺术风貌。就菩萨像来说,数量众多的立像比较普遍地采用三曲法造型,头部、上身、下肢成S形姿势,胸、腹部肌肉隆起,腰枝柔软,下肢修长,婀娜多姿。这种典型唐代风范约形成于高宗后期,武周时期成熟,玄宗开元年间造型又趋向丰腴。天宝年间及其以后,中原北方佛教美术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形成不可逆转的大衰落势头,菩萨像造型亦复如是。
大海寺第一阶段菩萨像,以《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唐代造像之26光相菩萨(残高220厘米)(图一)⑤、唐代造像之27辩积菩萨(通高230厘米)⑥、唐代造像之31菩萨(残高180厘米)、唐代造像33菩萨(残高121厘米)、唐代造像之36菩萨(残高129厘米)为代表。其特点为典型三曲法造型,胸、腹部大部裸露,肌肉适度隆起。这种造型在唐高宗后期开始酝酿,武周时期形成。诸如,河南浚县千佛洞第一窟右壁左胁侍菩萨(图二),据窟内题记约开凿于永隆元年(680年)稍前时间⑦,腹部有所隆起,胸部肌肉则比较平缓。长安光宅寺七宝台群像,雕刻于武周长安三年(703年)前后⑧,其中一件释迦佛的胁侍菩萨(图三)⑨,胸、腹部肌肉显著隆起,通体柔软多姿,充溢着生命活力。大海寺第一阶段菩萨像大体可以与七宝台造像比较,但由于地域、匠工的不同,大海寺菩萨像腿部肌肉隆起有所不足,一定程度降低了造型的美感。就造像座的形式来说,束腰上下的仰覆莲瓣比较舒展、饱满而美观,铭文刊刻在像座的底盘周缘,可以看作此时期流行性表现。


大海寺第二阶段菩萨像,以《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唐代造像之32菩萨(背后补刊北宋“熙宁丙辰”题记)(残高130厘米)为代表。(图四)胸、腹、臀部隆起十分显著,相对于武周时期造像体态变得丰腴,但肌肤具有丰富的弹性感,形体充满生气。这种造型也见于河北曲阳修得寺遗址出土菩萨像⑩。(图五)尚且缺乏用来比对的纪年实例,大体可以推定为玄宗开元前后。


大海寺第三阶段菩萨像,以《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唐代造像之22弥勒菩萨像(通高233厘米)为代表。(图六)该造像座刊铭:“弥勒菩萨一躯。更(庚)子之年,十月戊午朔五日壬戌建⑾。院主僧惠海、功德住马乾贞合家供养。院主文锐。”《河南荥阳大海寺出土的石刻造像》、《河南佛教石刻造像》作“唐元和十五年(820年)”。此年确为“庚子之年”,但月日干支应为“十月庚午朔五日甲戌”,与造像刊铭不符。在唐朝纪年中,唯有唐肃宗上元元年(760年)岁在庚子十月戊午朔五日壬戌。其时,值安史之乱(755~763年),中州大地为安史叛军所占据,在唐朝政权失控的情势下,当地采用“庚子之年”纪年情理俱在⑿。造像风格亦符合此时期特征。造像记末尾刊刻“院主文锐”,还出现在大海寺长庆年间造像题记中。但仔细辨认发现,此四字字体纤弱,有别于前文比较刚健文字,字行间距也明显小于前面行文。而且,前面造像记中已经出现“院主僧惠海”,一个寺院两个院主同时并存亦不合常规。由此推测,“院主文锐”可能是长庆元年(821年)前后补刻。该像通体造型简洁流畅,挺拔而富有张力,肌肉隆起比武周、盛唐时期有所减弱,但处在适中范围,还基本保留着盛唐时期的风韵。显然,此造像为持有盛唐雕刻技艺的工匠所为,在天宝以来中原北方石刻造像衰落背景中,堪称不可多得的上乘作品。造像座及铭文刊刻形式与第一阶段略同,但覆莲变成双层。

大海寺第四阶段菩萨像,以《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唐代造像之23天王菩萨(通高194厘米)⒀、唐代造像之24观世音菩萨(通高230厘米)(图七)⒁、唐代造像之25花严菩萨(通高185厘米)⒂、唐代造像之28狮子吼菩萨(残高143厘米)⒃、唐代造像之29金髻菩萨(残高170厘米)⒄、唐代造像之30十一面观世音菩萨(残高171厘米)、唐代造像之34菩萨(残高135厘米)、唐代造像之35菩萨(残高135厘米)为代表。在这组造像中,具有明确纪年的三个实例形成时间标尺,其余实例据此可以基本框定在相应的时间范围。总体来看,这组造像仪容堂堂,蕴涵着大唐遗韵。但是,菩萨通体粗壮、圆浑,肌肉隆起的块状感明显减弱,遗传的三曲造型仅停留在形式上,身段僵硬,欠乏生命力的塑造。这组造像在石刻艺术长时间衰退的环境中制作,当时社会上缺乏持有精湛技艺的匠工,其匠人尽管试图效法初盛唐雕刻风范,终究力不从心,难以创造从前的辉煌。此时期造像座束腰上下的仰覆莲瓣变得矮短,有的在莲瓣上装饰花朵,显得萎靡凝滞。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三个纪年实例均将造像座前面琢磨成碑形平面,用于刊刻造像记。而且,三个实例在左腿上题记菩萨名称。这些可以看作此时期造像出现的重要特征。
从现存实例分析,大海寺第一阶段至第三阶段菩萨头像多面形圆浑,五官紧凑,面相庄严。第四阶段菩萨头像多长头形,五官刻画与表情处理模仿世俗人的倾向显著。依据此标准,可以将大海寺遗址出土尚且无法归属的菩萨头像大体分成两组。即《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唐代造像之37菩萨、38菩萨、40菩萨、41菩萨、42菩萨、44菩萨、45菩萨、46菩萨,纳入第一阶段至第三阶段,《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唐代造像之39菩萨、43菩萨、47菩萨,纳入第四阶段。
2.大海寺菩萨像组合反映的佛教内涵
大海寺菩萨群像出土以来,一直存在看作佛教密宗造像的倾向。《河南荥阳大海寺出土的石刻造像》一文,以十一面观音菩萨像为依据,《河南佛教石刻造像》一书以“辩积菩萨”名称为依据,判断大海寺菩萨群像为佛教密宗造像。不过,得出这种结论的根据十分牵强。就十一面观世音菩萨而言,杂部密教阶段已经出现。北周耶舍崛多译《佛说十一面观世音神咒经》、初唐阿地瞿多译《陀罗尼集经》比较系统地介绍了十一面观世音菩萨情况,宣扬祈祷、念诵十一面观世音可以免除现实生活中种种苦难,获得诸多现世利益,乃至往生西方净土世界。高宗、武则天时期十一面观世音菩萨造像已盛行于世。而正纯密教在玄宗开元年间(713~741年)方传人中土。因此,难以说十一面观世音菩萨像与佛教密宗(即正纯密教)存在必然联系。就“辩积菩萨”名称来说,见于显、密两部经典,仅就这一线索恐不足以判断其属性。那么,大海寺菩萨像组合反映的佛教内涵问题,实际没有得到解决。
现存8件有题记的大海寺菩萨像名称,未发现重复现象。其中只有观世音菩萨、弥勒菩萨为过去所习见,其余6件名称颇为罕见。在6件特殊的菩萨像之中,第一阶段出现辩积菩萨、光相菩萨,第四阶段出现天王菩萨、花严菩萨、狮子吼菩萨、金髻菩萨。这种特殊名称菩萨像及其与观世音菩萨、弥勒菩萨组合,似乎意味着存在某种教义联系,应该反映了一定的佛教内涵。
通过检索佛教典籍,发现同时记述这8种菩萨名称者,只有十六国后秦鸠摩罗什译《维摩诘所说经》⒅,该经为佛在昆耶离庵罗树园所说。鸠摩罗什弟子、十六国后秦僧肇所著《注维摩诘经》云:“什(即鸠摩罗什,以下同)日,据佛所在方也。昆言稻土之所宜也,耶离言广严,其地平广庄严。肇日,昆耶离国土名也,秦言广严,其土平广严事因以为名也。”⒆而三国吴支谦译《佛说维摩诘经》译名则存在很大差异⒇。《维摩诘所说经》之《佛国品》开宗明义,佛在平广严事国土,述说诸菩萨修行十地,功德庄严,清净法行,进入佛陀境界,饶益一切众生。该经总计列举52位菩萨,而大海寺现存菩萨包括头像在内(某些头像可能属于其中某个现存躯体)仅26件,充其量构成整体组合的一半,具有明确尊格题记者更为有限。下文依据僧肇注释,进一步了解现存大海寺具名称菩萨的法行和境界。
《注维摩诘经》卷1云:“光相菩萨,什日,光明之相现于身也。”“辩积菩萨,什日,积聚四辩。”“天王菩萨,什日,一假名天,二生天,三贤圣天。言天王则贤圣天也(隋代吉藏解释有所区别(21))。”“师子吼菩萨,什日,以大法音令众生伏。”“华严菩萨,什日,以三昧力现众华,遍满虚空,大庄严也。”“观世音菩萨,什曰,世有危难,称名自归,菩萨观其音声即得解脱也。亦名观世念,亦名观自在也。”“金髻菩萨,什日,金在髻也。”“弥勒菩萨,什日,姓也,阿逸多字也,南天竺波罗门之子。”大海寺遗址出土“花严菩萨”,应即《维摩诘所说经》“华严菩萨”的别写。上述诸菩萨功德庄严透露一个重要信息,即大海寺菩萨组合主旨在于建立一个佛国净士,劝化并饶益一切众生。那么,大海寺菩萨像造像记是否反映了相应佛教的内涵呢?
光相菩萨造像记云:“奉为帝主人王,愿国土安宁,万人安乐,法界众生,同沾此福。七世先亡,见存眷属,福乐百年。”辩积菩萨造像记云:“奉为已亡考妣,神登净土,合家口善,身保口吉。”天王菩萨造像记云:“为国界安宁,皇王万福,过往师僧、父母神生净土。又愿自身康吉,小师门徒并愿平安,无诸灾障。”观世音菩萨造像记:“菩萨兴慈,济漂沉于寰域,其有至心称念尚随愿而皆从,况乃琢石图真,据福禧而宁等。”
以上现存4条造像记特别强调国土安宁,亡者往生净土,存者平安幸福的意蕴。除观世音菩萨造像记意思与自身尊格相应以外,其他难以看出对应关系。这种造像记内容也普遍见于南北朝以来各种佛教造像。也就是说,大海寺诸菩萨像造像记基本没有反映《维摩诘所说经》的实际内涵。
大海寺菩萨像制作于不同时期,施主又来自不同阶层,以《维摩诘所说经》作为唯一依据判断,似乎存在牵强成分。然而,就现存信息分析,在大海寺第一阶段菩萨像中,出现传统造像中罕见的光相菩萨、辩积菩萨,说明当时已经存在依据该经制作菩萨群像的意图,推测当初应该还有更多属于同一组合菩萨。但当时可能限于某种客观原因,没有能够完成整体菩萨像组合。经过第二、三阶段发展,大约到第四阶段最终形成《维摩诘所说经》之《佛国品》叙述菩萨组合。大海寺第一阶段出现的光相菩萨、辩积菩萨,在经典记述菩萨组合中处在前面位置,或许反映了按照经文叙述菩萨先后次序制作的情况。尽管在不同时间段,由各个施主分别出资雕刻,但基本可以肯定,这些菩萨组合以《维摩诘所说经》中《佛国品》为依据设置,试图营造一个佛国世界,这种构想很可能出于大海寺僧侣。现存诸菩萨像个体高度比较接近,完整者多230厘米左右,也大体反映了它们当时作为同一个组合存在的事实。如此高大菩萨像,恐只能放置在寺院中,当时它们作为一个组合基于一定次序罗列在殿堂中,所造就的佛国庄严气氛,可想而知。当然,在这个群体之中,除普通造型的观世音菩萨像之外,还见有十一面观世音像,已经超出《维摩诘所说经》中《佛国品》的记述范围,目前还难以具体解释此特殊实例与菩萨群体的关系,待有识之士进一步探索。
笔者确信,《河南佛教石刻造像》的学术价值将日益显现。本稿承蒙王景荃先生嘱托撰写,希有助于该书利益学界。
(承蒙杨莹沁女士翻译论文提要,谨致谢忱。)
①河南博物院编、王景荃主编:《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大象出版社,2009年。
②佛教单体造像有广义、狭义之别,广义指可以移动的包含各种质地的佛教造像,狭义相对石窟造像而言,指独立雕刻的石刻造像,原初多放置在地面寺院之中,也有一部分用于民间私人供养。就狭义佛教单体造像而言,主要包括背屏式造像、造像碑、圆雕造像、造像塔四种形式,《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所收录者涵盖前三种。佛教单体造像盛行,与南北朝后期、隋、唐前期风靡社会的开窟造像活动背景密切关联,当石窟开凿活动衰歇之后,佛教单体造像也随之衰落。
③郑州市博物馆:《河南荥阳大海寺出土的石刻造像》,《文物》1980年第3期。
④《河南荥阳大海寺出土的石刻造像》一文,在统计表中判断弥勒菩萨为唐元和十五年(820年)。
⑤造像座刊铭:“岁次辛丑九月辛巳朔一日辛巳,大海寺上座僧昙口敬造光相菩萨一区。奉为帝主人王,愿国土安宁,万人安乐,法界众生,同沾此福。七世先亡,见存眷属,福乐百年。比丘僧昙口一心供养。兄刘令宾一心供养,兄刘令诠一心供养,弟子嘉弟一心供养”(据《河南荥阳大海寺出土的石刻造像》拓本)。
⑥《河南佛教石刻造像》作“唐长庆元年(821年)”。此年确实“岁在辛丑”,但月日干支应为“九月甲午朔一日甲午”,与造像刊铭不符。值得注意的是,“九月辛巳朔一日辛巳”也不符合可能时间范围内其他辛丑年,即武周长安元年(701年)、唐肃宗元年(761年)的月日干支。从造像风格判断,该造像“辛丑”题记可能为武周长安元年(701年)。像座刊铭:“前兖、海、沂、密等州监军、使朝散大夫、行内口省内寺伯员外、置同正上柱国、赐绯鱼袋李行邕,奉为已亡考妣,神登净土,合家口善,身保口吉,造辩积菩萨一躯。”(据《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拓本并王景筌录文)。目前尚且没有发现关于李行邕其人的史料记载。
⑦河南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浚县千佛洞石窟调查》,《文物》1992年第1期。
⑧福山敏男:《宝度寺派石仏の分類》,《佛教藝術》第9号,1950年;本山路美:《宝度寺石仏群の造像事情にっぃて》,《美術史研究》第18号,1981年;颜娟英:《武则天与长安七宝台石雕佛像》,《艺术学》第1号,1987年;杨效俊:《长安光宅寺七宝台浮雕石佛群像的风格、图像及复原探讨》,《考古与文物》2008年第5期。
⑨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⑩河北省博物馆藏。
⑾“朔”字隐约可辨。另由六十干支推算,从戊午到壬戌只有五日,那么“戊午”之后只有书写“朔”字才合乎情理。
⑿同大海寺出土的《河南佛教石刻造像》唐代造像之18阿弥陀佛,可以作为安史之乱期间大海寺存在石刻造像活动的佐证。其造像记云:“圆模光勋清莲,拔众生之苦难。既兹大树永口口因,仰视尊容,用存亿劫。显圣二年八月十六口,口抗口。愿口口平安,早遂左右。刘口、刘口、刘口、口口、口口,弟子刘口口口口口,愿来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江口口口辞口便经阻隔,愿言晨省口口口口口口三口口口树福,敬造阿弥陀像口口。功成妙口口口”(据《河南荥阳大海寺出土的石刻造像》拓本)。据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22记载,唐肃宗上元二年(761年)三月,安史叛军将领“(史)朝义即皇帝位,改元显圣。”显圣二年,即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年)。
⒀造像左腿题记:“天王菩萨。”像座刊铭:“比丘玄政装成天王菩萨一躯。为国界安宁,皇王万园,过往师僧、父母神生净土。又愿自身康吉,小师门徒并愿平安,无诸灾障。永为供养。姪僧智实,院主僧文锐。长庆元年五月七日记。吕正书”(据《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拓本)。
⒁造像座刊铭:“石观世音菩萨赞文并序。沙门惟明撰,院主僧文锐,书人张溶,三度御陵渤海高国珍造菩萨(此处文字模糊)。夫以圆清,上烈为巨,荫于生灵。菩萨兴慈,济漂沉于寰域,其有至心称念尚随愿而皆从,况乃琢石图真,据福禧而宁等。厥有像口张氏夫人,容仪婉丽,神德柔明,玉洁齐贞,兰芳比馥,永家训子,口悦六姻,常以奉佛归真,素敦宠信往因。寝寐梦睹观音,是知积口有征,感斯瑞应。乃命二子日,‘余欲造观音之石像,福祐全家供养,永申先亡冀益。汝能允之,遂吾愿否?’二子郭公长日谊,次日谅,口孝行明著,修善于心,闻亲命虔恭,各欢情而从。时乃求贞石,口召良工,雕镂真仪,累日工就。及乃金粉间饰,五色分辉,妙相奇口,光流月彩。既终弘愿,永奉香花,兼命其文,申乎厥志。乃为赞日,菩萨端严妙相奇,能于苦海作归依,济物不辞经六趣,名号因称为大悲。夫人瞻拜情无口,二子虔恭意不辞,冀沐恩光常吉庆,天长地久福仍资。时大唐长庆元年建未之月廿八日记”(据《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拓本)。
⒂造像座刊铭:“石花严菩萨赞文并序。沙门……。夫圣不可以形告,心祈则应;福不……功备必收。爰有信士苏公,以礼义……为本,厚信佛法,敬重释门。每于资……建檀那,经利之余,广崇功德,口维……石雕文,厥号花严。镂彩为质,踅时……无穷。况乃成躯,善不弥广。所愿雨顺风调,大小亲口,同欢保庆。花严大士不思议,能与迷徒……修因直向果中望,千叶莲台……唐长庆口口三月十三日,弟子苏……”(据《河南佛教石刻造像》拓本)。
⒃造像左腿题记:“师子吼”。
⒄造像左腿题记:“金髻”。
⒅《大正藏》第14卷,《维摩诘所说经》卷1《佛国品》:“其名曰:等观菩萨、不等观菩萨、等不等观菩萨、定自在王菩萨、法自在王菩萨、法相菩萨、光相菩萨、光严菩萨、大严菩萨、宝积菩萨、辩积菩萨、宝手菩萨、宝印手菩萨、常举手菩萨、常下手菩萨、常惨菩萨、喜根菩萨、喜王菩萨、辩音菩萨、虚空藏菩萨、执宝炬菩萨、宝勇菩萨、宝见菩萨、帝网菩萨、明网菩萨、无缘观菩萨、慧积菩萨、宝胜菩萨、天王菩萨、坏魔菩萨、电德菩萨、自在王菩萨、功德相严菩萨、师子吼菩萨、雷音菩萨、山相击音菩萨、香象菩萨、白香象菩萨、常精进菩萨、不休息菩萨、妙生菩萨、华严菩萨、观世音菩萨、得大势菩萨、梵网菩萨、宝杖菩萨、无胜菩萨、严土菩萨、金髻菩萨、珠髻菩萨、弥勒菩萨、文殊师利法王子菩萨,如是等三万二千人。”
⒆《大正藏》第38卷。
⒇《大正藏》第14卷,《佛说维摩诘经》卷1《佛国品》:“其名曰:正观菩萨、见正邪菩萨、定化王菩萨、法自在菩萨、法造菩萨、光造菩萨、光净菩萨、大净菩萨、辩积菩萨、宝积菩萨、宝掌菩萨、宝印手菩萨、常举手菩萨、常下手菩萨、常惨菩萨、常笑菩萨、喜根菩萨、喜王菩萨、正愿至菩萨、虚空藏菩萨、宝甚持菩萨、宝首菩萨、宝池菩萨、宝水菩萨、水光菩萨、舍无业菩萨、智积菩萨、灯王菩萨、制魔菩萨、造化菩萨、明施菩萨、上审菩萨、相积严菩萨、师子雷音菩萨、石磨王菩萨、众香手菩萨、众手菩萨、常应菩萨、不置远菩萨、善意谏菩萨、莲华净菩萨、大势至菩萨、窥音菩萨、梵水菩萨、常水菩萨、宝幢菩萨、胜邪菩萨、严土菩萨、金结菩萨、珠结菩萨、慈氏菩萨濡首菩萨。其三万二千菩萨,皆如此上首者也。”
⒇《大正藏》第38卷,隋吉藏《维摩经义疏》卷1云:“天王菩萨者,天有四种。一假名天,人王是也。二生天,从四天王至非想天是也。三净天,诸余贤圣是也。四第一义天,十地菩萨是也。今是第四,故云天王也。”
本文转载自《中原文物》杂志第2010.4期,特此声明,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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