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苹芳走后……

著名考古学家、国家文物局专家组成员徐苹芳22日凌晨去世，终年81岁。作为北京大学考古专业最早的毕业生之一，徐苹芳自1956年起就一直从事考古，多有建树。此前，徐苹芳曾主持过北京元大都、金中都，杭州南宋临安城和扬州唐宋城的考古勘察发掘工作。作为国家文物局专家组成员，徐苹芳多年来致力于文物保护，曾发表过对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特别是北京旧城保护的意见。去年，就河南安阳西高穴大墓是否为曹操墓，徐苹芳曾表示过质疑。

人逃不过生老病死，在祝愿老人走好的同时，我有些忧虑：徐苹芳去了，今后谁还会用“心”去谈“保护”这两个字？

知道徐苹芳这个名字，并非是因为“河南安阳曹操墓之争”，而是因为他曾经讲过的一段关于马王堆汉墓的话。徐先生说：“帝王陵里面随葬的东西极其丰富，但现在的技术还未能让其出土后保持原貌。比如汉代马王堆漆器刚出土时闪光耀眼，非常漂亮，但出土后光泽很快就褪了；出土的桃子，十分新鲜，可是几分钟后便风化成水了；纸张也很难保存。把这些帝王陵墓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到科学技术更发展的时候开掘也不晚。”对马王堆汉墓挖掘过程中文物被破坏的叙述，让人感到徐先生的无奈和痛心。从那段话中我知道，原来考古远不像我们很多人想的那么伟大，很多时候考古不单是一个发现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毁灭的过程。而毁灭者，就是我们自己。这让我意识到，“保护”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概念，有时候远比“发现”重要得多。

关于《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徐老说：“这个条例晚出了20年，保护得太晚了。这个草案我非常不满意，基本观念就有问题。什么是历史文化名城？到底要保护什么？草案里都不清楚，尽是些虚词，传统啊，精华啊。居然还在讲文化保护街区，现在北京的总体规划都在讲旧城整体保护了，你还在那里搞块块。当年，北京搞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我就不同意。我说要整体保护，你讲保护25片，25片之外的，你看着，一夜之间就会拆平。果不其然，几天后，南北小街全部推光了。这就是恶法带来的恶果。”徐苹芳堪称是在用“心”去保护文物。在今天这个商业金钱利益至上的年代，“保护”是一个何等奢华的词汇！要知道，仅凭几册古书，是很难说服别人的。

徐先生在世时说过：“上世纪50年代，梁思成要把北京旧城整个保护下来，到三里河那边建新北京，但没被采纳。如果这个方案得以实施，北京可以发大财了，可惜近几年大拆迁，大部分老城区被破坏了。”他说这些话时，也许是把自己当作梁思成事业的继承者了。可是今天徐苹芳去了，今后谁还会用“心”去谈“保护”二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