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窃贼福开森传奇 第四回

前回表过，一九零零年，庚子年七月间，八国联军攻陷天津，继而向北京进攻，慈禧老佛爷带领光绪皇帝从北京京城仓皇出走，临行之前，这位当朝国母—老佛爷—匆忙换上了蓝布衫，坐上了平民老百姓才坐的骡车离开皇城，奔西来到了颐和园。光绪帝不解地问：“母后皇太后，您到颐和园干什么？”老佛爷叹了一口气：‘唉！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再看看园里的那些摆设玩意儿！”可叹之，国破家亡之际，这位当今皇太后所惦记的所心疼的不是国土破碎，百姓涂炭，而是念念不忘自己的哪些宝物。

就在这年的八月十五日，八国联军的沙俄侵略军首先进入了颐和园，他们不但掠夺了大批的珍宝文物，而且在颐和园中肆意破坏，至今颐和园的智慧海里墙壁上镶嵌的一排排的琉璃小佛像，各个脸部残缺损坏，就是这群沙俄匪徒野蛮行径留下的伤痕。此后，这个美丽的园林又进而遭到其他各国侵略军的肆意破坏，整个园子被践踏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正是：“玉泉呜咽昆明塞，唯有铜犀守荆棘。靑芝阁（秞）里狐夜啼，绣漪桥下鱼儿空泣。”真正是劫后颐和园的凄凉景象。

一九零一年，腐败的清政府和帝国主义列强签订了卖国的“辛丑条约”，一九零一年七月，八国联军撤离北京，临走时把宫中宝物抢劫一空。一九零二年初，慈禧皇太后依靠出卖国家利益换来了她的“回鸾”。此后正如梁启超所言：“自从回鸾后，保护外人之懿旨不下二三十次。。。。。。诚如孝子之事父母矣。”

回到北京不久，四月间，慈禧老佛爷竟然在颐和园大办“游园会”，老佛爷邀请各国使节和眷属随从，来颐和园游玩。这天，这位已经年逾古稀的老太婆，身穿一件华丽的孔雀绿的外挂，上面刺绣的金凤凰突出衣面，凤凰口中衔着一条两寸多长的珍珠珠串，太后一走动，珠串晃动摇迤，很是引人关注，那群洋人不住鼓掌高呼，这位慈禧老佛爷自然也高兴万分，竟然说：“洋人皆极尽情理，以前大臣不让我见他们，早能如此，必无庚子之祸。”一副奴才的面孔。

实际上，慈禧皇太后回鸾不久就十分震怒；当随身太监打开慈宁宫的大门时，老佛爷面对被糟蹋殆尽、零乱不堪的殿内惨境，和一开门就迎面扑来的污浊气息吹得头昏脑涨；进入宫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太监清点店内的陈设宝物，当小太监回禀后，老佛爷怒火冲天，原来所有的珍贵宝物已经丢失一空。

待到恭亲王面奏老佛爷时，她老人家听到说：“八国联军所掠夺的宝物不计其数，实在难以统计！”慈禧皇太后已经是怒火万丈，责骂强盗！贼兵！而当她听说，不仅仅是洋人军队抢掠宝物，还有一些中国人趁机捞“样涝”时，老佛爷气冒三丈，立刻下旨查抄全北京城，查抄文物宝器等。慈禧的亲信大臣庆小山奏请以收购代查抄，慈禧恩准，并下旨在北京东城的隆福寺设立收购站，让管家常惠川在隆福寺当差，由他负责收购。内务府总管文索看到这个发财的机会，立即奏请，出资9000两纹银，请在琉璃厂开设延清堂，邀请丁济谦当大掌柜，一下子就把常惠川的生意拉到来人琉璃厂。这丁济谦可不是好东西，他是个文物内行，特别精通瓷器，于是丁，常二人伙同庆小山，文索等专门合作经营起官窑瓷器的生意。

与此同时，在旧北京出现了二十世纪的第一次文物生意高潮。可以说出现了一大批中外古玩、文物商人；这正是：“魑魅魍魉伸魔手，争夺宝物”。这时北京城出现了一批新开张的文物和古玩商店，比如南城的琉璃厂，东城的隆福寺，西城的护国寺和西安门，乃至鼓楼大街，后门桥等地，一时间有近百家的文物店、古玩店开张营业。当时这些店铺的主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在这些老洋鬼子中间，福开森和C.T. 罗两个人在原东交民巷3号开设的“广德堂”，也在东琉璃厂84号又开设了一家分号，他们两个人利用自己和八国联军的特殊关系，从这些侵略军手中用廉价大量收购了一大批被抢劫的“赃物”，发了一笔大财；但这两个人利益熏心，转回头又开始拉拢贿赂常惠川，文索，丁济谦等人，本来这几个家伙就不是好东西，加上福少爷和小罗少爷的重金收买，不久就联合起来大做文物生意；于是琉璃厂“延清堂”的丁济谦，每当收购一批珍贵宝物时，必定先请福少爷，罗少爷过目、上眼，而后者则以高价马上购进；一次，丁济谦从一个商人手中以二十块大洋收购到一个大明成化年的黄鼬龙纹壶，当天下午就以二百块大洋转手卖给了福少爷；而小罗少爷马上又以五百大洋卖给英国人斯坦利尔—当时伦敦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见插图， 此大明成化黄地青花龙纹执壶，现在伦敦大英博物馆陈列。）

有道是：“强中自由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 此时，在北京琉璃厂地区出现了三个文物大盗，其中最出名的是日本商人山中，美籍华商姚叔来，法籍华商张式如等人。先说山中，此人出生在日本福田县，父亲是日本皇族后裔，家财万贯，山中从小受到较好的教育。由于父亲长辈对于文化历史的热爱，年幼的山中就喜爱东亚文物，特别是中国的历史文化包括文物。在大学期间，山中选定东亚历史和哲学专业，他就读的帝国大学也是日本的皇族大学，同山中一起学习的大多是贵族子弟，其中就有土肥原贤二，此人后来成为日本侵略军驻华北的司令。山中和土肥原都喜欢中国历史和文化，成为著名的中国通。

大学毕业后，依仗家中有些钱财，山中开始做起生意，成为了日本山中上会的大老板。除了在日本的东京之外，的巴黎和伦敦也设立了总部，开始进行国际古玩交易，生意越做越大。1910年，山中开始在中国开设山中商会北京分会，他任命自己的老同学高田为北京分会经理，开始了在中国大肆掠夺文物的行动。高田把分会的铺面开在东琉璃厂瑞萱斎，铺面不算太大，但进出的买卖交易却是惊人。高田很快就同福少爷成为了好友，两个人不时进行买卖交易；此后高田又结交了丁济谦，常惠川等人，开始从他们手中大批搜购文物，特别是瓷器。

从1900年开始，中国经历了几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先是1908年，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病逝；同年末代皇帝溥仪登基，国号为宣统；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建立了中华民国；孙中山当选为大总统；此后，清末民初，政局变化，乃至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原清宫屡遭涂炭劫掠，宫藏被盗运，大批古董从皇家以及传统士大夫手中转到军阀官僚和买办富商手中，继而又转到东洋，西洋的古董商手中，在北京、天津等地，古董交易成了最红火的买卖。像福开森，山中这样的文物盗贼疯狂地进行文物倒卖活动，从1900年至1927年，外国人到琉璃厂购买古玩字画，铜器，玉器，陶瓷器，漆器，石雕，和丝绸缂丝等文物者不计其数，其中如美人福开森和日人山中购物最多，档次也最高，对瓷器飞、更是情有独钟。

1918年，这位福开森少爷又在鼓楼大街开设一家“博古斋”专门搜购那些太监们从宫中盗出的文物，而山中也在琉璃厂南边的前孙公园东口开设“大洋公司”，专门从事大宗的国际文物生意。在不到10年之间，这两个文物盗贼便发了大财。后来，根据一位在英国伦敦大不列颠皇家博物馆工作的研究人员、历史学家也是东亚艺术专家的估计：从1900到1927年大约二十年间，外国古董商人从中国收购，掠夺的各类文物多达120多万件，使得中国文化遗产受到严重的摧残。面对古老中国流下来的奇珍异宝，这些贪多无厌的文物盗贼，可谓是：不独贪狼窥国宝；更有豺狗亦眼红。

作者简介：

鲍玉珩，美籍华人学者，博士，在美国从事艺术史教学和研究达26年，是美国北卡A&T 州立大学艺术学教授，现哈工大媒体技术与艺术系教授。

薛翠华，美籍华人艺术家，学者和儿童文学作家，曾任美国杜莱可思金融公司的数码图形质量设计师，现随丈夫鲍玉珩在国内发展。

笔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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