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里的乡愁

2015-10-19 23:30:38 作者：王抗芙来源：现代快报已浏览次

　　今年春天，去了一趟焦溪老镇。

　　说实话，刚看到那些梨花时有些沮丧，甚至懊悔跑到这里来赏景——这些修剪得整齐划一的果树，虽因其多而气势磅礴，但没了旁枝横逸的灵动之气，加上树叶和花同时生长，白得嘈杂。

　　老街漫步虽多少弥补了这种缺憾，但老街的一切包括那些大宅院，在50年代我度过童年的小镇上也司空见惯。只是祖宗留下的好东西都被子孙们折腾得所剩无几，童年的小镇被弄成了“××城”，面目全非地展示着所谓的业绩……真不知消失了多少这样的小镇，才让焦溪镇这些因机缘凑巧逃过推土机蹂躏的老房子，成了须花大力气保护的宝贝。然新旧杂陈的建筑上蛛网般的电线，总让人心里有太多的不爽。

　　不忍拂主人盛意，意兴阑珊中又走进一家村博物馆。那位绘画风格酷似吴冠中的画虽不错，终究似曾相识；那些按正规博物馆方式陈列的众多的仿制品，又让人想起效颦的东施……百无聊赖中，突然遭遇那些曾熟视无睹因长久使用留着污渍和烟熏痕迹的黑乎乎的旧农具和旧生活器具，竟一下呆了。

　　已隐入历史幽暗中的早年生活场景，一去不返的童年和逝去的亲人，凭借那些仍能一一叫出其名的旧物，猛然穿过时光隧道，鲜活地呈现在眼前。

　　那秧凳耥耙，那水车粪桶，那罱网罱泥船，那连枷脱粒机，那（扬谷壳用的）风车和稻草编的米囤……以及记忆中胼手胝足的劳作一起，串联起千百年来春种秋收冬藏的农家生活，讲述着传统农耕生活的辛劳。

　　那水桶水缸，石臼石磨，提桶拗手木盆，那藤摇篮木立桶竹坐车，针线匾……和记忆中外婆粗糙皴裂的手一起，诉说着当年农家主妇操持家务哺育幼儿的忙碌。

　　正是这如今的人再也不愿也不必承受的艰辛，孕育了“粒粒皆辛苦”的珍惜，养成了“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的节俭。那时的生存方式顺应自然……那时的舆论谴责一切暴殄天物的行为，无论是粮食还是作为燃料的秸秆，一次收获至少要用一年，丰歉天定，怎能不节俭？没人标榜却人人都在保护环境，食物美味，河水清澈，空气洁净……

　　如今，当食物的美味越来越依靠调料，当再也找不到可以掬起来便饮用的河水，当听到孩子问什么叫蔚蓝色的天空，乡愁便不绝如缕地萦绕心头，回不去了的哀伤猛然袭来……此时看到这些久违的曾经熟悉的器物，真如看到久别的亲人，真想搂着大哭一场。

责任编辑：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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