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刘光启先生学习之路

李凯：国家鉴定委员会委员，天津市博物馆副馆长，刘光启得意弟子。

我一参加工作就是同刘先生学习，我觉得刘先生他是一个勤奋学习之后成为鉴定家的成功的范例。因为刘先生很小的时候就从家乡里面出来，当时为了谋生也没有多高的文化修养，也没有正规的受过教育，到北京琉璃厂去学徒。学徒的人多了，最后能学出来的人很少。刘先生都是是靠他的刻苦、勤奋。旧社会在私人的古玩店里面就是偷艺，让你学徒并没有说让你一进门就学这个生意。我听刘先生多次给我们讲，他去学徒实际上是做家务，给他们做饭，做家里的店里的家务的事。

一段期间学习这些逐渐让老板觉得这个小伙子可教，认为他在这个行业里头有前景。那么这样到了解放后，古玩店刚刚箫条的时候被老板介绍到天津来，介绍到天津来还是在古玩店学习工作。他是这时候才逐渐真正接触到这个书画的业务。然后公司合营，公司合营以后他还在做这个工作，然后合并到文物商店里面去。他就一直没有离开，始终没有离开这个行业。到了文物商店以后，就是到了国有的文物商业机构了，这么多年了他刻苦工作。我都工作了，我跟他一块学习，他和他妻子才在一块团聚，才到天津来。以前一直他都是单身一人在天津工作，他就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再就是他很聪明，我觉得很聪明就是说知道来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他向吴玉如先生学习，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正式的大学，但是他学习的都是已经故去的现当代的书法大家，像吴玉如先生更是一个曾经支教于大学的著名的学者，他不是学书法是学诗文。还有龚望先生，是学论语，古代的典籍，他在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因为书画学习、鉴定是认识书画，这个书画鉴定不是一个记忆型的工作，他的对象本身是一个很复杂的精神产品，你能够解读他或者是能鉴定他，首先得认识他。你要不认识他怎么会鉴定他，这个很多人把这个鉴定就当成一个记忆性的工作了，这个是不对的。他就是通过这样学习来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包括那时候收集文物之后，公私合营之前，文物公司成立之前他买了书画以后送到北京，送到故宫然后跟徐邦达先生、刘九安先生来交流。

在工作交往中，他也在学习。而且他博闻强记，对诗文、古诗歌都是大量的背诵。自己也练练毛笔字，他就逐渐完善了自己的知识结构。他每看一件东西他的特点是博闻强记，就是每见到一个作品，每收集一个作品，他就必要详细查一下这方面的资料，就是看过的东西和这个人基本的生平简历他可以脱口而出，因为他对这个画家的基本资料极熟悉。就是反复大量翻阅美术家的字典。看到一件作品就记，所以他花了这个功夫以后，他对画家的基本生平很熟悉，对书法和绘画的发展体系特别是明清及现代发展体系也是很熟悉的。

那么徐先生对全国当时他认为中年的从事书画鉴定的有几位是很欣赏的，包括浙江的黄魏晨先生，还有天津的刘光启先生，还有对文献很熟的就是原来中国历史博物馆的史树青先生。曾经担任国家鉴定委员会委员史树青先生，跟刘先生在一起工作出师之后就评价刘先生说，对这个画家的基本情况特别熟悉，就是要能够背上千个，几千个画家的名头，他认为刘先生能做到。这个是跟他刻苦和勤奋是分不开的，因为很多人也接触这方面的工作，他也接触书画，最后到了退休对书画也没有深刻的了解。那么刘先生特别到了公私合营之后，到全国各地征集书画，那时候已经是中坚了，到上海很多地方去发挥他的才干，而且他有更宽广的舞台了。

然后他经历了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本身是一场文化浩劫，是对文化的一个摧残。那个时候刘先生被调到清理小组来整理保管这些东西。本身文化大革命应该是一个很多人中断学习，无法学习就是搞运动。但是刘先生来到这么一个机构，他的学习在运动中受到了影响，但是没有中断。文革中这么大量的东西被查抄的书画聚集在一起了，而且他们去到各地，为了保护这些东西当时政府虽然还是在特殊历史时期，文化遗产受到了破坏，还是设立文化清理小组有意向把这个东西收集起来。所以刘光启先生作为清理小组的成员，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应该说他看到了大量东西。一个特殊的工作机构使他能够见到更多的东西，一边工作眼界更开阔了。而且在工作中也抢救保护了很多书画。

我感觉从刘先生来学习他之所以可以成为一种鉴定家，跟他的勤奋分不开，他最根本的原因是一个勤奋。我觉得这不仅是刘光启先生，是我们认识的文物鉴定家或者是书画鉴定家，这是必然的一个因素，没有这个因素是谁也不能成功。当然刘先生还有一些机会，他没有中断学习，他从北京学徒，天津学徒，有几次都可能转行了，但是最后都没有转行。很多人为了谋生都转行了，就不可能成为一个书画鉴定家了。但是刘光启先生始终沿着这条路走。到现在这么多年，虽然退休了但是还在工作，还在发挥作用，他始终没有离开，然后就是一些机缘使他能够看到大量的东西。

从天津文物公司到文物书画清理组到后来的天津市文物管理处，刘先生后来从事文物进出境审核和鉴定，他就始终没有离开这个行业。到了文物管理处因为那有考古队，还有文物出境鉴定组，考古的人有很多人都是大学里面的本科出身做考古研究的，他可以接受一些新的东西，就是大量的图书来作为学习研究的支撑，所以我觉得对提升刘先生这个是很有帮助的。因为很多人他一辈子比如说学徒，就不注重文化的学习或者最后他也看一些东西，但是他就可能说不出什么来。后来刘先生从80年代开始就在国家文物局办的各种学习班，大学班的学习班鉴定学习班上就是讲课，他也在把自己的经验条例化，所以我想除了刘先生一些机缘巧合、一些机遇之外，我觉得最根本的是他的执着，他对书画的热爱，对鉴定的热爱，还有他的勤奋。

如果脱离这些因素我觉得刘光启先生很难达到现在这个水平。如果简单回顾一下他成长的历史，这是我们总结出最重要的东西。因为本身你想现在从事书画研究鉴定的，我们可以有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在博物馆里面，还有拍卖公司的人员也是学历很高的，而刘光启先生当时并没有这个条件，他的出身还有家境也好，就是来自乡村的农民，只不过河北有很多村里的人来北京当学徒，技术行业的人多了，最后学出来的人就寥寥无几，凤毛麟角，他就是在这一路走来，这个关键点都抓的很好。我觉得刘光启先生成长的道路现在大家也很难复制了，就像刘先生这么再走一遍，像他这么学徒，不可能，现在条件应该是好了，但是现有又有他局限的地方。

所以我们有时候站在他边上一起看画，打开后很快就说出这个可能是谁的，打开以后果真如此，然后这个人基本情况履历哪的人，什么时代的都可以脱口而出，到现在我们这些后辈有些时候觉得受打击，我们都做不到。我想就是刘先生勤奋，博闻强记，他不仅是把这些书法家的资料，生平的资料，而且他把绘画这种抽样的东西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他在他脑子里也建立了一个图像库。刘先生所擅长的是明清书画，他以前在学徒的时候并没有过度的接触现在的书画，现代的书画是后来接触的，那么后来他也很熟悉。

他对文徵明、王原祁这些著名的画家他很有心得。都做过排比，就是对书法的来源、绘画的来源、他的不同时期的作品，他都有详细的记录。

刘先生80岁大寿来的时候，作为他的学生祝福我自己的老师健康长寿，到这个年龄已经退休了不到20年，他始终没有休，一直在文物管理中心，从事文物咨询鉴定，一直在发挥他的作用，服务于社会。而且他一谈起来书画还是非常兴奋，然后他自己在家里画，独自写字、看书，每一周的时间排的很满从事书画相关的事。他身体也很好，所以我们作为他的学生肯定是祝福自己的老师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