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书画春拍能否接着“火”

　　已经过去的2010年被媒体描述为“艺术金融的创世纪元年”，这一年中，艺术品交易成为常态，而将购买艺术品作为投资的行为也越来越深入人心。更有人将2010年称为“中国艺术品亿元年”，其原因就是2010年的秋拍各品类高端艺术品的成交单价屡破纪录，秋拍单季成交372亿元，全年成交总额达573亿人民币，较之2009全年225亿人民币的成交额有超过150%的增幅，远远高于其他经济门类增幅和涨势。

　　而在这其中，中国书画一个板块支撑了总成交额的59.01%，比2010春季进一步增加了近7%。秋拍成交作品中56.64% 为中国书画作品。而在高价作品方面，不得不提的就是古代书画，2010 年秋中国艺术品前100 名中，古代书画占据了38 席，总成交额为29.42 亿元，占今秋中国艺术品成交总额的7.91%。随着近年来拍卖公司间竞争的加剧，各家拍卖公司不仅在古代书画的征集和宣传上做足了功夫，而且在专场设置上别具匠心，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石渠宝笈》著录过的拍品及宫廷书画大量涌入拍场。

　　《石渠宝笈》为宫廷绘画保驾护航

乾隆 《汉柏图》

　　受皇权艺术品高价成交的影响，宫廷书画及《石渠宝笈》著录过的作品在2010秋拍中大受追捧。我们可以在其中发现一个清晰的轨迹：2009年秋拍，中贸圣佳推出了著录于《石渠宝笈》的乾隆时期清朝宫廷纪实绘画作品徐扬《平定西域献俘礼图》手卷，此件拍品以7800万起拍，经过激烈竞逐最终以1.2亿元落槌。2009年春拍，北京保利上拍的宋徽宗《写生珍禽图》以6171万元天价成交。同年秋拍，北京保利又推出了著录于《秘殿珠林续编》并有乾隆御题的吴彬作品《十八应真图卷》，以1.6912 亿元成交，之后保利在2010秋拍再次推出了拥有12件《石渠宝笈》著录作品的“咀英澄华——清代宫廷典藏中国古代书画夜场”， 成为整个秋拍古代书画的最大亮点。最终其总成交达到7.4亿元，备受瞩目的《汉宫秋图》卷和周之冕的《百花图》卷，成交价分别为1.68 亿元和9,072 万元人民币。

　　实际上，在宫廷书画创出天价之时，人们便对冠有“宫廷”二字的艺术品高价提出了质疑。有人提出，那些在过去20年里，决不可能拍出10万美元的拍品，现在却登堂入室，一步迈上了千万美元的天价。最著名的例子就是2010年10月7日香港苏富比的拍品“乾隆帝御宝交龙钮白玉玺”。尽管业界表示，这件玉玺从艺术品的角度看没有太多可书之处，和乾隆时期许多上品好玉更无法相提并论，但它却最终拍出了1560万美元的天价。而它早在1997年12月2日在伦敦苏富比露面时，拍价仅4.2万美元。如果说这件玉玺是沾了“乾隆御宝”四个字的光，那么宫廷书画的热潮就与《石渠宝笈》有着紧密的关联。

　　乾隆八年(公元1743年)，乾隆皇帝决定将内府收藏的书画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理。首先他将有关佛教和道教的作品，编撰成目录《秘殿珠林》。第二年，包含全部书画藏品的《石渠宝笈》开始编撰。这是一次规模空前的整理工作，它为存在了2000年的中国宫廷书法绘画收藏画上了一个句号。完成后的《石渠宝笈》，包括续编、三编，共成书225册。这是明清两代600年宫廷收藏的总结。全盛时期的清代宫廷收藏大约有10000件以上，其中，晋、唐、宋、元书画2000件，明代书画2000件，这也是中国古典书画作品当时的最大规模。

　　宫廷书画也需细分类

乾隆御制《大阅第三图 阅阵》宫廷画家金昆、郎世宁等十余人合绘

　　所谓宫廷绘画，它是宫廷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自从有了宫廷，就有了为宫廷服务的宫廷绘画，在故宫数以万计的藏画中，除了帝王收藏的这些历代名家作品之外，还有一些当朝宫廷画师创作的绘画作品。宫廷绘画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记录皇帝的功德。宫廷特设绘画机构始于五代，即宫廷绘画翰林图画院。北宋的翰林图画院盛况达到空前。金、元时期的宫廷绘画机构相对分散，各司其职。明代的宫廷画家分别在武英、仁智等殿供职。清代宫廷绘画机构则以如意馆为主。如郎世宁、丁观鹏、沈世杰、梁德润等都是如意馆供职画家。直到1911年民国政府建立，清王朝近300年的统治就此结束，以宫廷绘画记录历史的方式也早在此前被来自西方的照相技术取代。

　　拍卖市场上宫廷书画种类可谓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实际上，宫廷书画中还可以细分。首推的便是各位帝王的亲笔作品。目前在市场上出现较多的是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的书法作品。2009年北京保利拍卖推出“八帝翰墨”专场，包括清代顺治、康熙、雍正、乾隆、道光、咸丰、光绪、宣统等八位皇帝的15件御笔书法作品。该专场作品全部出自日本著名的博物馆——京都“有邻馆”。这15件御笔书法除乾隆帝《凝绿轩》匾额外，其余14件均著录于1919年上海别发公司出版、黑泽礼吉编纂的《中国历代皇帝皇后亲王书画目录》，保证了流传有序。最终，这15件作品以2300万元成交，大大超出预期。2010保利秋季拍卖会宫廷夜场中，《临三希堂贴》以1680万元拍出乾隆御笔的最好佳绩。《行书七言诗·修己治人》以80万起拍，最后以761.6万元成交。

　　第二类就是以“四王”为代表的山水、花鸟作品以及周之冕、恽寿平为代表的明清花鸟画。“四王”是指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这四位大家，他们作为清代宫廷画家的代表，对清代和近代山水画有深远影响。2004年他们的山水画就已经进入了“高价时代”，直到2005年春季都一直延续这种价格飙升的旺势，作品频频创出高价，如北京翰海推出的王翚《溪山行旅图》以1870万元高价成交。而到2005年秋季，虽然作品价格仍处高位，年底也有几幅上千万元的高价作品成交，如中贸圣佳的王翚《太行山色》(1687年作)的成交价为1100万元。但整体已出现了涨幅平缓、价格回落调整的趋势。截止到目前为止，从“四王”个人作品的价格指数走势来看，王时敏和王原祁的作品价格走势较平稳，虽然没有突破其个人作品的最高价，但他们仍然是截止到目前为止古代书画拍卖场中的领军人物。到了2010年北京保利5周年秋拍宫廷专场，推出了王翚的6张绘画作品，总成交额达3628万元，成交率100%。其中《碧梧村庄图》以956万元成交，《山川浮原》以784万元成交，《溪堂佳趣》以761万元成交，《松风鸣涧》以537万元成交，《江山卧游图》以425万元成交，《溪山幽谷图》168万元成交。王原祁的《仿大痴拟北苑笔意》以392万元成交，《溪山草阁图》以280万元成交。虽然这些作品从单件作品的成交价来讲并没有超越之前的作品，但由于部分作品尺幅不大，在价格指数上却得到了抬升。

　　而周之冕的花卉，勾染点簇，兼工带写，自成一家，号称“勾花夹叶派”。为吴门画派的重要画家。其作品价格之前一直保持平稳并没有太大的突破，而随着宫廷书画的热潮，2010年秋季保利宫廷夜场，他的一幅《百花图》以9072万元成交，刷新了个人单价最好纪录。通过周之冕的价格曲线我们也可以看出，在宫廷绘画整个板块已达到高点时，较低价格的画家作品必然会受到影响，也是购入的最佳时机。而恽寿平与“四王”、吴历并称“清初六大家”。其作品一直广受藏家关注，价格曲线一直处于稳定上升，直到2010年北京保利春拍推出了曾著录于《石渠宝笈》的《载鹤图》手卷以761万元的高价成交，使其指数曲线呈现出了飞速的增长态势。

　　以郎世宁为代表的宫廷肖像画家则自成一类。由于郎世宁带来了西洋绘画技法，向皇帝和其他宫廷画家展示了欧洲明暗画法的魅力，他先后受到了康熙帝、雍正帝、乾隆帝的重用。他还是一位艺术上的全面手，人物、肖像、走兽、花鸟、山水无所不涉、无所不精，成为雍正帝、乾隆帝时宫廷绘画的代表人物。其作品广受市场追捧，2000年郎世宁的《萍野秋鸣》在香港佳士得以1764.5万港元拍出，震惊海内外，2005年《秋林群鹿图》在香港佳士得成交价高达2028万港元，再创郎世宁作品价格新高。而2010年北京翰海大力宣传的《纯惠皇贵妃半身朝服像》(简称《纯惠贵妃像》)最终虽然由于各种原因撤拍，但此件博物馆级的藏品在拍前就引起了各方的巨大关注，郎世宁的市场影响力可见一斑。

　　春拍宫廷绘画能否再创天价?

　　专家认为，过去一年中，宫廷绘画火热的重要原因在于宫廷艺术已经成为一个品牌，“就比如齐白石、张大千，有的东西过亿了，但那些并不算精品的作品价也很高。宫廷艺术和它是一个道理，就是一个品牌概念。”如同瓷杂板块热推的“皇权”概念一样，抓住了目前人们对于帝王所用之物的渴望心理。另外，从投资的角度来看，近年来古代书画的收藏特点是抓住“真、精、稀”这三点，宫廷绘画无疑满足了这三点。从艺术价值来说，古代绘画作品是近现代和当代书画的源头，中国绘画一脉相承、追本溯源的特点决定了其艺术地位，而蕴藏的艺术人文气息和内涵更使其成为当下藏家对传统文化膜拜的载体。

　　然而冷静下来分析，《石渠宝笈》在几年前就已经引发争议，“玥宝斋”负责人郭庆祥就曾对它进行质疑，“《石渠宝笈》在我看来就是庸俗的皇家收藏，是以乾隆本人对绘画的认识来判断好坏，进行个人决定。”之后，更有不少藏家过分迷信《石渠宝笈》著录而买到伪品。古代书画的投资收藏价值不需赘述，但该市场一直真伪混杂，不但有历史各个时期的仿品留传于世，高价利诱刺激也使得新仿品的造假工艺越来越逼真，而“天价”成交的精品书画更是每年争议焦点。实际上，学术界在很多字画鉴定方面也难以达成共识。古代名家精品书画作为中国书画收藏投资者的最高境界，对买家综合鉴赏能力和市场把握要求极高。

　　更有一些不正规的拍卖公司为了吸引买家的眼球，或为了制造轰动效应，片面追求名头，动辄“明四家”或“四王”，拿假画充数，实在令人担忧。有的拍卖公司号称征集到宋徽宗的花鸟、唐寅的行书、八大山人的花鸟，但拍品令人“惨不忍睹”，离真迹相去甚远。

　　评论人士牟建平认为：就古书画拍品来源来看，由于古书画是“稀缺资源”，具有不可再生性，不足以支撑当前的这种疯狂局面。尽管行情的火爆会刺激大批的赝品源源不断“加工”出来，但也很难改变古书画本身具有的独特属性，古书画的“稀有性”决定了它不可能永无止境的上拍，除非馆藏的东西都跑到市场上来。所以仅从拍品资源上就无法保证当前这种不合理的“疯狂”。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宫廷书画市场的大幅增长一方面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珍藏精品进入市场，推动艺术品的流通。另一方面，各类仿品、赝品的跟风入市，将对行业自律和书画领域的学术研究提出更为迫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