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艺术品股票遭停牌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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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牛艺术品“股票”遭停牌

　　文交所集体无良涨停 5个交易日日上涨377%

　　普通画家被炒成徐悲鸿 郭庆祥质疑艺术品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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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品股票暴涨 业者提醒泡沫已现外行慎入

　　编者按：2011年1月26日，《黄河咆哮》和《燕塞秋》在天津文交所上市发行。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两件交易作品价格暴涨10倍。艺术品股票如此“给力”，让各地都传出普通投资者纷纷介入的消息。

　　3月17日上午，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于开市前发布公告，称交易所接天津市政府监管部门通知，自即日起对上市艺术品《黄河咆哮》和《燕塞秋》实行特别停牌，较之发行价，停牌前《黄河咆哮》上涨1716%，《燕塞秋》上涨1705%，它们如此惊人的涨幅只用了短短29个交易日。

　　艺术品像上市公司一样拆分为一定数量的份额进行“股票”交易，究竟是引导投资还是加剧投机?艺术品股票究竟靠不靠谱?该如何来监管艺术品股票交易?这在艺术市场引起了许多争议和思考。

　　事件回顾

　　1月26日，画家白庚延的《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燕塞秋》两幅作品正式在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以下简称“天津文交所”)上市交易。起始，两幅画定价分别为600万元、500万元，拆分为600万个份额和500万个份额，以1元/份发行。3月8日，两幅画“身价”飙升至5208万元、4185万元。

　　2月25日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第二批上市艺术品. 开始申购。此次申购的艺术品份额包括7幅绘画作品以及一颗天然粉色钻石。为配合本次上市，昨日文交所对《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暂行规则》进行部分修改。将其规定为“连续三个交易日内日收盘价格涨跌幅偏离值累计达到±30%的; 连续三个交易日内日均换手率与前五个交易日的日均换手率的比值达到30倍或30倍以上，并且该份额连续三个交易日内的累计换手率达到100%或100%以上的;连续三个交易日内日收盘价均达到价格涨幅限制或者价格跌幅限制的;属于异常波动的其他情形”。异常波动指标自复牌之日起重新计算。份额上市首日不纳入异常波动指标的计算。

　　3月17日,接天津市政府监管部门通知，鉴于近期艺术品市场交易情况，为了降低投资风险、保护投资人利益，自当日起对上市艺术品20001和20002实行特别停牌，复牌时间另行通知。公告中的艺术品20001和20002是指白庚延的两幅山水画《黄河咆啸》和《燕塞秋》。

　　类股票化的艺术品交易规则

　　打开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下称“天津文交所”)的客户端，映入眼帘的是和股票操作系统完全一样的界面。交易的艺术品有代码，有五档成交，有K线图，有分时图，甚至连F10中对艺术品的介绍以及交易信息披露都和日常股票软件一模一样。

　　交易所在交易规则、开户流程、上市规则、信息披露规则等上面一应俱全，比国内创业板还先进的是，它甚至有“明确”的退市制度。

　　那么一件艺术品完整的上市直至退市的流程是什么?

　　根据《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暂行规则》(下称《规则》)，首先，要有一位艺术品持有人，也就是对艺术品有产权的人，向天津文交所申请上市。艺术品持有人要提供相关艺术品的鉴定，天津文交所负责对艺术品的相关材料进行初步审核，审核通过后报送天津市文物局进行售前审批。

　　接下来，就是定价，这里面涉及一个发行代理商的概念，艺术品持有人可以委托发行代理商进行发行事宜，这相当于股票上市中的券商角色，也有余额包销的作用。因此艺术品持有人可以自己定价，也可以和发行代理商一起定价。定价完毕，投资人就可以申购并在二级市场上交易。当达到退市条件时，艺术品还可以退市，退市触发条件有多种，而所谓退市看起来更像是交割艺术品或者买断艺术品。

　　天津文交所只是全国文交所之一

　　早在2007年，沪深等地就提出构建“文化产权交易所”，两年中均未出现大的突破。突破是在2009年：在144天内像下饺子一样成立了3家文交所。6月15日，国内首个综合性文化产权交易平台——上海文化产权交易所(下简称“上海文交所”)揭牌;11月16日，深圳文化产权交易所(下简称“深圳文交所”)挂牌。国内证券市场发展早期，深圳特区即和上海金融中心死磕，这次文交所之争更是在职能上雷同为“综合的文化产权交易平台”，并再次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综合”定位解释为“一拖四”：和文化相关的产权交易平台、产业投融资平台、企业孵化平台、产权登记托管平台。

　　在沪深守望中的9月17日，天津文交所挂牌。这是一个经营目的极其明确的机构，它省略一切枝蔓，把经营对象直接锁定为文化艺术品。其主要经营内容如是描述：是以对文化艺术品鉴定、评估、托管、担保或保险等系统程序为前提，发行并上市交易拆分化的、非实物艺术品份额合约;同时交易经有关政府主管部门许可的艺术品信托受益凭证与其它文化艺术品期货、期权等。

　　《投资者报》记者归类发现，2009年国内出现两大类文化交易平台并形成初步定式：

　　一类以上海文交所为代表，属于专业化综合性服务平台;一类以天津文交所为代表，发行并上市交易拆分化的、非实物艺术品份额合约平台。随后中国所有成立的文交所，都以上述两类平台做为摹本和原则，无出其右。　2010年，文交所开始在全国野火般蔓延。

　　是年3月19日开始，大网撒开。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宣传部，人行上海总部及各分行、营业部、省会(首府)城市中支，各行政区财政厅(局)、文化厅(局)、广播影视局、新闻出版局、银监局、证监局、保监局，各政策性银行、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邮储银行都收到了来自北京的一份名为《关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振兴和发展繁荣的指导意见》(下简称“指导意见”)的文件。

　　文件是9部委(中宣部、人行、财政部、文化部、广电总局、新闻出版总署、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联合签发。对保险、银行、地方相关部门都提出一些指导性的意见，包括开发信贷产品、完善授信模式、扩大文化企业直接融资、培养文化产业保险市场等。其中明确指出，“支持设立文化产业投资基金，由财政注资引导，鼓励金融资本依法参与。”其中要完成的一个目标是“完善各类无形资产二级交易市场。”

　　“指导意见”的下发，确立了文交所产业和法律地位。当年国内就开张了3家文交所：

　　5月，号称“西部第一”的成都文化产权交易所成立;

　　11月，南方报业集团等投资创立的广东南方文化产权交易所。

　　同月，以天津文交所为蓝本，同样致力于文化艺术品“份额化”、“证券化”的郑州文化艺术品交易所获批。

　　在介绍自己的优势时，天津文交所自称“全球首家由政府发起批准的份额化的文化艺术品交易所”、“中国目前唯一一家受省级地方政府直接监管的份额化的艺术品交易所”。在这两个长度可与皇帝谥号媲美的名称中，叠现了两个重要词汇，一是“政府”，一是“份额化”。政府涉及的金融领域，从农村合作基金会到区域股份制商业银行到现在，又开始从文交所的口子中鱼贯而入。一批由各自地方政府主导成立和各省级地方政府监管的“文化产权交易所”亦从此产生。据《投资者报》记者了解，目前，已有20多个省、市准备兴建文化产权交易平台;北京文化产权交易所、中国文化产权交易所正在筹备之中，预计年内挂牌。

　　投机炒作还是价值发现

　　记者了解到，与股市类似的交易模式，是吸引投资者进入艺术品份额市场的一个因素。在天津文交所网站，导报记者下载了该所交易系统，打开后显示的K线图，以及现价、开盘价、均价、涨跌幅、换手率、委买量等数值，几乎与股票交易一模一样。

　　不过，有着不少股市操作经验的人都觉得艺术品份额交易投机氛围浓重，更愿意参与申购而不是天津文交所二级市场份额的炒作。而被交易的作品的发行定价是否合理，真伪如何，过高的二级市场价格是否透支了未来升值潜力，是投资者最为关心的问题。

　　“发行价是经过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和中华民间藏品鉴定委员会天津分会两家比较权威机构鉴定后确定的，价格其实并不高。”天津文交所市场部负责人王命达告诉导报记者，第一批上市的两个作品目前市值过高，也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艺术品作为精神类消费品，价格本来就比较难定，而份额化交易后，艺术品的流动性增强，就如同上市公司的股价要比未上市时价格高很多一样，流通了肯定有溢价。”王命达说。同时，由于损耗、存世作品越来越少等原因，艺术品价格有随时间增值的特点。

　　至于目前的交易价格，王命达认为是投资者意愿的体现，交易所不能对价格高低作评论，只能通过风险提示、制度设计等方式完善这个市场。“我们会每日披露持仓、买入卖出最大的账户等投资者信息，会从后台监控对倒、关联交易等情况，也会进行风险揭示。”

　　不过，因为份额化交易使相应艺术品出现巨大增值却是不争的事实。导报记者通过雅昌艺术网查询了白庚延作品以往的成交纪录，从317件已成交的拍品来看，其作品超过百万元成交价的共有3件，其中最高的是去年12月北京保利拍卖的《千峰接云图》，达到392万元。其余作品成交价大多在几十万元左右。

　　在白庚延所有上市的9幅作品最低400万元的发行价已高于以往市场成交价的情况下，份额化后其作品市值最高攀升到7000多万元，最低也接近1000万元，不能不说有透支未来多年升值潜力的风险。其实，7000万元的价格已经可以买最顶级的徐悲鸿、黄宾虹的画作了。

　　“我买了股票，最起码有上市公司存在，能分红，也能实际运营，一直持有还会有价值投资的回报。而一幅画‘份额’了之后，如果长期持有，从哪里获得回报呢，它不可能分红，也不存在实体，惟一的途径就是炒作，期待有其他投资者接棒。”济南投资者臧先生说。

　　专家称“艺术品股票化”不靠谱

　　“不靠谱!”这是艺术市场专家伍劲对天津市文化艺术品交易所“艺术股票”火爆行情的感叹。

　　对此，伍劲认为是过度炒作。因为在基本面上这类“艺术股票”有“天花板”。像白庚延这样的艺术家，其作品的估值，在实体交易中亦即在拍卖场上具有确定性。根据雅昌网的拍卖数据，其作品在拍卖场上的最高成交纪录，是在去年保利秋拍上拍出的《千峰接云图》，为392万元。与用他的作品分拆的股票相比，两者价差几达10倍。伍劲强调，“艺术股票”的奥妙是把同一件作品“拆分”，但拆分不等于变成另一个东西，不会也不应该因此改变其价值。

　　这些“艺术股票”与艺术家的作品有如此之大的价格落差，让伍劲想到了股票市场中曾经出现的国家股、法人股等非流通股现象。将艺术家的个别作品打包上市，等于当年只占总股本很小比例的流通股。不过他指出，这样集中少量资金爆炒价格的结果，反而暴露了金融衍生品的本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却未必会像股市解决全流通问题那样有结果，谁会像法人股股东那样来支付对价呢?毕竟艺术品价值较之公司的资产净值更容易评估。

　　他还认为，目前推出的这类交易品种盘子太小，大额交易没法做，主力资金不会参与，只有散户才会被套，换句话说，庄家只能跟散户博弈。另一方面，几家文化艺术品交易所推出的艺术家都名不见经传，连他们的作品都如此爆炒，那齐白石、张大千这样的大师的作品如果分拆成股票，一旦上市还不得突破10亿元?因此他认为，还不如把足够规模的作品，比如1000张作品做成一个资产包推出，甚或是把齐白石、张大千的作品拿来分拆成股票上市，也许行情才会趋于正常。

　　文交所炒艺术品谁来监管

　　文交所是股份公司，有效监管仍是“短板”

　　现在，经常有人问“啥是艺术品交易”，其实炒股票差不多。记者注意到，虽然有类似股票的交易平台，文交所却没有受到证监会监管。王命达表示，作为天津市2009年金融创新改革20项重点工程，文交所受天津市政府金融办监管，每天向其汇报交易情况。而天津市政府金融办表示，对文交所的监管还在进一步探索中。

　　天津市金融办的网站上登出了10项职能，其中第六项是：会同有关部门对融资性担保机构、小额贷款公司、创新型金融交易平台及其相应行业自律组织进行监督管理。长春理工大学法学中心主任张闯博士认为，目前金融办的身份和地位存在模糊界定的问题，与培育金融产业、服务中小企业、支持小额贷款等探索和创新比起来，有效监管仍然是金融办的“短板”。

　　与上海证券交易所及深圳证券交易所的非营利性事业法人性质不同，文交所的有关负责人并没有否认文交所的股份公司性质，他强调，文交所是为艺术品上市交易提供公开、公平、公正的平台，股份公司的形式更适合于这种运作形式。

　　根据文交所目前逾5万开户账号计算，目前已大致有25亿元资金进入市场。据介绍，文交所并不能使用购买艺术品份额的资金，文交所收入来源是对投资人双向收取交易佣金，即买卖均收取佣金。佣金费率按照交易金额一共分成16个档次，不低于万分之五，不高于千分之二，单笔交易佣金费用不足1元的以1元计算。这位负责人表示，初期为了鼓励交易，收取交易佣金往往低于成本，但是今后在交易的艺术品更加丰富的情况下，佣金完全可以满足文交所的运行需求。

　　南开大学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教授白雪洁认为，目前首要的是对于文交所的定位。作为一种吸引了众多投资者的金融创新模式，政府必须适时从法律上确定文交所的属性是否属于金融机构或准金融机构，继而确定监管机关，适用明确的监管规定，有效防范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