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陆上考古项目取得重要成果

    由北京大学承担的“中国和肯尼亚合作实施拉穆群岛地区考古项目”中的陆上考古发掘项目于2010年7月下旬启动，对肯尼亚共和国马林迪市周边地区的古代遗址进行考古发掘。本次发掘由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与肯尼亚国立博物馆滨海考古部组成联合考古队，其中包括中方9名队员和肯方的8位学者及工作人员。8月1日~9月10日发掘工作结束。总计开挖探方、探沟40个，加上遇到重要遗迹的扩方部分，实际发掘面积为640平方米，大部分探方都发现了古代的文化遗存，探方文化层的深度达到2.7~3.25米。从学术的角度取得了阶段性的重要成果。

曼布鲁伊村发掘概括及主要收获

    曼布鲁依（Mumbrui）村遗址位于马林迪市以北约11公里处，行政上归属肯尼亚滨海省的玛噶里尼（Magarini）地区，在萨巴基河的北面，离河口还有一点距离。在村东靠海边的地方有一座称为Qubba的清真寺，被认为是马林迪沿海地区最早的清真寺之一。鉴于当地的清真寺有在一个地点上反复翻建的习惯，一些清真寺的初建可以追溯到很早的时间。同时，一个穆斯林的聚居区或曰聚落，清真寺总是一个中心或标志性的建筑，其往往建在最接近居民的中心地区，以便穆斯林们每天5次的祈祷，因此探寻清真寺成为寻找古代大型聚落的有效方法。此遗址的时代由于以前未经发掘，探讨其始建年代就非常有意义，其重要意义在于肯尼亚的学者认为这里在早年是萨巴基河（Sabaki River）的河口，现在已是沙地的边缘。阿拉伯商人伊德利斯（Idrisi， 1100－1166年）在他明确指出马林迪在一条淡水河口，而至今在萨巴基河口附近还可称为较大规模的聚居区就是曼布鲁伊村，因此其很可能是早期的马林迪城的所在地，后来随着沙地的北上以及河道的南移，形成了今天的马林迪市。因此我们将此地作为探寻古代马林迪城的重要地点，围绕着Qubba清真寺，在曼布鲁伊村范围内的柱墓区，滨海区和Qubba清真寺旁边等三个地点布设探方进行发掘，其中取得了令人兴奋成果的是柱墓区。 
    曼布鲁伊柱墓区（HeKaⅠa区），位于村落的西北部地区，至今仍然是当地穆斯林的一处墓地，墓地的核心地区是一处约16~17世纪的伊斯兰墓地，其中有一个保存尚好的柱墓，墓柱上还保留了几件万历时期的青花瓷器，顶部还保存有一件龙泉青瓷莲瓣大罐。这处墓地一直保存很好，在当地是一个禁地，因此柱墓上的中国瓷器至今仍保留着，十分罕见，成为中外交流和海上贸易的一个代表性的遗址，我们在此处开挖探方11个，发掘面积为169平方米。文化层的深度达到2.8米左右。在这一地点大体发现了从16、17世纪到11、12世纪左右的文化层。

    此区的遗迹和出土物都很丰富，发现了房屋基址、冶铸作坊（可能是一个熔铸铁器的作坊）及厕所共9座、窑炉及灶7座、卫生设施2处，灰坑8个等一批古代遗迹。出土了大量当地产陶片，还发现了相当数量的中国古代瓷器残片，有明清时期景德镇生产的青花瓷片和龙泉窑青瓷片，最早的可达北宋时期；还出土中国明代“永乐通宝”钱币一枚，此外还有大量的玻璃珠，伊斯兰陶器，贝壳类饰品，铁器、骨器等丰富的遗物。通过对出土遗迹和遗物的初步整理，可以看到，这里在16世纪以后是一处重要的墓地，但在16世纪以前还曾用作过手工业作坊区和生活区，从年代上可以分为3~4个阶段。在早期阶段非常丰富的遗存证明此地在16世纪以前是一处人类活动频繁的居住区，是一处大型聚落遗址的中心部位。

    位于Qubba清真寺北侧的发掘区，是为了进一步了解Qubba清真寺的始建时代而布方发掘的。在清真寺的旁侧可以看到早期的基址。我们在此区发掘面积为43平方米，3个探方中都发现了古代遗存，文化层最深为3.25米。本区发现了一些重要的遗迹，计有清真寺基址2座，井1座，卫生设施1座。在井与厕坑中出土了许多大块的当地产陶片和中国瓷片，中国瓷片主要有龙泉青瓷和福建产土龙泉瓷片，时代为元代到明代前期（14~15世纪前半）。

    总体上说，曼布鲁伊地区的发现是令人兴奋的，A区的这处聚落的时代至少可以早到11~12世纪，而古代的马林迪王国正好分为两个阶段，8、9世纪的马林迪王国是由当地土人建立的，后被外部势力所灭亡，10世纪以后的马林迪王国是由阿拉伯人和当地人共同建立的。可以说，此地应该很有可能是后期马林迪的聚落所在地。C区的发掘证明，QUBBA清真寺的建立应该可以早到14世纪，15世纪初期是其兴盛时期。根据以往中国学者的研究，《郑和航海图》中所绘出的东非地区的14个地点，可能有7处是其实际登陆的地点，而其中标注为“慢八撤”的地点应该就是今天的曼布鲁伊（沈福伟：《郑和宝船队的东非航程》，《郑和研究百年论文选》，96~110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又据西方文献记载，郑和来到东非的一个地点登陆时，遥见的是一座巍峨的清真寺。曼布鲁伊这个地点从各个角度都表明这里很可能是14~16世纪肯尼亚沿海地区的一个较大的聚落，见证了这个时期中国与东非地区的密切交往。同时在肯尼亚沿海地区的历史上占据了更重要的地位。对于这些发现，肯尼亚学者非常兴奋和重视，明确表示要将这处遗址保护下来，建成遗址博物馆向公众展示。

卡提布清真寺遗址发掘概括及主要收获

    卡提布（Khatibu）清真寺，这个遗址位于萨巴基河南边，今马林迪市的南部郊区的白滩度假村（White Beach Village），行政上归属肯尼亚滨海省的马林迪（Malindi）地区。这里保存着一座古代的清真寺，根据其布局和结构以及出土物等，肯尼亚学者认为其是早期清真寺的布局，现残存的清真寺是16、17世纪的。此处也被认为是马林迪市周边地区的一个早期聚落遗址，是寻找早期马林迪城的地点之一。

    这里的发掘主要围绕着卡提布清真寺，在清真寺的里面和周边地区先后布设11个探方或探沟，这几个探方中由于发现了比现存清真寺更早的墙基，为了追踪墙基的走向，反复进行了扩方，最终的实际发掘面积为170平方米。探方中都发现了古代的文化层，文化层的深度为0.8~1.2米。在这些探方中发现了二道很长的墙基，一个清真寺石柱的柱础，两个灰坑。这两道墙基的发现意义重要，其中一道与卡提布清真寺大体同时，从其北部清真寺朝拜龛（Mihrabu）的后面；一直闭合的延伸到清真寺的西边，最后与现存清真寺会合于南墙，并在局部地区发现了保存于内部的地面遗迹，形制上很像现存清真寺的一个附属建筑（附室），时代上也应该与现存清真寺同时建造，因此编号为F1。但为什么将这部分的建筑全部清除了呢，目前还无法解释。这个附室加上在清真寺内部发现的石柱柱础，对于复原这座古老的清真寺的完整建制提供了资料。另外的一座墙基则明显早于清真寺，发现的部分环绕现存清真寺的东西北三面，南面也发现了墙基的迹象，但被现存清真寺所叠压。从建筑方式上明显可以看出，早期的墙基的砌建方法是用棕红色的泥土黏结较小块的珊瑚石，而现存的卡提布清真寺则用石灰粘结较大块，经过简单加工的珊瑚石。推测这应该是一处面积稍大于现存卡提布清真寺的一个早期清真寺的基址，或为一道围墙。早期墙基的地层中出土了元代到明初的福建德化窑瓷器，为墙基的时代判断提供了依据。从这些发现的遗迹可以看出，在14世纪时这里是一个规模较大的聚落。为研究马林迪地区的历史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本年度的发掘是马林迪沿海地区迄今规模最大的一项考古工作，发现的古代遗存丰富而多样，为马林迪王国历史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材料。同时，在工作中中肯两国学者的发掘方法也发生了碰撞，最终我们还是采用了在我国已十分成熟的发掘方法，并汲取了肯尼亚学者认为是欧美系统的方法中比较好的部分。最终使发掘顺利开展。正如肯尼亚国立博物馆滨海部馆长阿特曼所说：“正如1982年英国人马克·霍顿对上加遗址的发掘，使我们对拉穆群岛的历史有了全新的认识一样，你们的发现使我们对马林迪地区的历史有了全新的认识”。我们至少可以说，今年的发掘，为明年更大规模的发掘工作确定了目标和方向。（北京大学  秦大树  刘岩  戴柔星)

(原文发表在《中国文物报》2010年11月19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