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婺州窑 谁来接过传承之棒
从杭州萧山国际机场出发,驱车近三个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金华市武义县。提到武义,人们最先想到的是“中国温泉之城”的美誉。而鲜为人知的是,这座三面环山、峰峦连绵的古老县城,其实还与一个千年古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就是婺州窑。11月11日,“婺州窑文化与养生研讨会”在武义县清水湾沁温泉度假村召开。
在明清官窑主导瓷器收藏市场的今天,婺州窑一直少有人关注。即使是与同处浙江的其他古窑(如龙泉窑、越窑)相比,婺州窑似乎也备受“冷落”。然而,此番在武义举办的研讨会上,婺州窑则享受了一场高规格的待遇。来自古陶瓷界、收藏界及工艺美术界的专家、学者汇聚一堂,他们谈历史、道文化、说发展,围绕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婺州窑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古窑不再沉睡
被大山环抱的一处良田边,一个五人高的陡坡,从上至下堆满了破碎的瓷片,釉色青黄泛着灰或紫,它们或是一个碗底,或是一个罐盖,或是一个瓶口……这里便是一处沉睡了千年的古窑址,是武义百余处婺州窑古窑址中的一处。如今,它们不再沉睡。
婺州窑是中国古陶瓷研究界对分布于浙江西部金华、衢州两市及周边地区古代窑场的统称。从历史地位来看,婺州窑在中国古代陶瓷发展史上十分重要。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中国古陶瓷学会副会长张浦生向中国商报记者介绍,我国当代著名古陶瓷研究专家冯先铭先生在《中国古陶瓷》一书中指出:“婺州窑是历史名窑,若按陆羽在《茶经》中所排名次:‘碗,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婺州窑名列第三,但在唐以前的瓷业中,它仅次于越窑,可与瓯窑媲美。”婺州窑始烧于汉末,至元末明初才逐渐衰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婺州窑发展史就是中国古代陶瓷发展史的一个缩影。
然而,相比于浙江其他古代历史名窑,婺州窑如今的地位已大不如当年。龙泉窑经过新中国建立之后的近60余年发展,如今已重塑了一代名窑的辉煌;越窑以上林湖古窑址群落及其周边地区的窑址遗址一体捆绑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工作正在进行之中;瓯窑、德清窑近几年也推出了不少新的研究成果。而婺州窑,却一直处于尴尬的境地。一方面,由于历史的原因,婺州窑乳浊釉在陶瓷界被误认为“钧釉”、“仿钧”,直到琅琊铁店窑址的发现,才解开了谜团;另一方面,相比于龙泉窑,婺州窑的传承与发展工作还仅仅处于起步阶段。
不过,“现在是到了重燃千年窑火的时候了!”在此次研讨会上,众多专家、学者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而窑火开始的地方,选在了武义。在婺州窑历史上,武义占据了重要一席。据了解,目前金衢盆地有婺州窑遗址600多处,而武义就占了136处,这足以说明武义是历史上婺州窑的主产地。而不论是古代遗留的窑场数量,还是目前民间收藏婺州窑藏品的数量和等级,武义都有资格冠以“婺州窑之乡”的美称。
骨子里就爱它
如果说悠久的历史、丰厚的文化、特有的瓷土,为武义重燃千年窑火提供了“天时”与“地利”,那么不断涌现的一批婺州窑“粉丝”,则为婺州窑的“复兴”提供了“人和”。
说武义人“爱”婺州窑,这是真话。那份对于婺州窑文化的执着与热爱,恐怕已难以用“痴迷”、“酷爱”等简单词汇来形容。他们的爱,源自骨子里。
雷国强就是这样一位婺州窑的“超级粉丝”。这位已有20余年藏龄的武义人,可谓与婺州窑朝夕相伴。“不是在家中赏玩古陶瓷,就是在去古窑址的路上”,这是雷国强的生活常态。20余年的积累,使他的婺州窑藏品涵盖了碗、壶、瓶、鼎、罐、盏、洗等数十个品种,其中不乏精品。雷国强告诉记者,玩婺州窑的仍然以江浙人居多,尤其是金衢一带。而婺州窑最为收藏者所推崇的是堆塑艺术,这其中包含了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
这次研讨会期间,雷国强也不忘带领着一众专家、学者亲临古窑址现场,过了一把捡瓷片的瘾。一手拿小铲子,一手拎大纸袋,在一个堆成小山坡的瓷片堆里,雷国强一边寻找自己喜爱的瓷片,一边“指导”同行者:“找那些有花纹的”,“如果带底款,那就不得了了”……一个时辰下来,尽管满身尘土、大汗淋漓,但成就感却写在脸上,“‘战利品’带回家后,得马上给它们贴上标签,这样一来就容易进行对比研究了。”雷国强对记者说道。
当然,雷国强绝不是“独行者”,同是武义人的邵文礼也是一位婺州窑的“粉丝”。这位“粉丝”的身份有点儿特殊,他的“正职”是武义一家大型民营企业的老板,不过,在他递给记者的名片上,却只印着“武义婺州窑陶瓷研究所所长”的头衔。该研究所于此次研讨会期间成立,尽管新官上任不久,但这位所长的实力却已不一般。在研讨会现场展示的十余件不同时期的婺州窑精品即出自邵文礼之手,而这些还只是他收藏的2000多件婺州窑藏品中的冰山一角。
婺州窑收藏并非局限金衢一带,收藏队伍在近年来也不断扩张,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或正在意识到婺州窑文化的博大精深并积极加入“粉丝团”,这种趋势正从江浙一带逐渐蔓延至其他地区。
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是,尽管婺州窑的收藏仍处于起步阶段,但关于婺州窑收藏的研究却已有所收获。像雷国强、邵文礼这样的收藏先行者早就迈进了婺州窑研究的门槛。在此次研讨会上正式亮相的《婺州窑韵》一书的编撰作者一栏中,就有雷国强、邵文礼的名字。张浦生说道:“据我所知,婺州窑的研究工作除了目前文物部门对其窑址进行了调查统计与对个别古窑址进行了抢救性挖掘外,其他研究工作还是一个待开垦与挖掘的处女地。可以这样说,婺州窑的研究是当代中国古陶瓷研究领域亟待突破的一个空白点。而这次《婺州窑韵》的出版,尽管此书的选编与其中的部分学术观点有待商榷,但毕竟使我看到了一代历史名窑——婺州窑研究与挖掘整理工作的希望。”
接过传承之棒
婺州窑曾经辉煌,然而,千年之后,今人又该如何重振古窑辉煌?为此,武义人、金华人正在行动。
陈新华的头衔众多——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浙江省青瓷协会副会长……而最令他在意的一个头衔,则是“婺州窑传承人”。2004年,陈新华主持并成立了“金华婺州窑陶瓷研究所”。从此,他在婺州窑的创新之路上埋头苦干,其作品更是在各种工艺美术评比中频频获奖。尤其是2007年,其“传统婺州窑工艺技术的研究与开发利用”被列入浙江省重点科技项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陈新华说道:“龙泉窑和婺州窑,不管在形制、装饰和烧制工艺等方面都十分接近,这说明了二者之间的渊源。现如今,龙泉窑青瓷的艺术文脉依然延续,但它的复兴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说,重燃婺州窑的窑火,作为工艺美术大师的我们,仍然需要努力。”
然而,一个事实是,在当下婺州窑并不为太多人所重视的状况下,陈新华在“传承”之路上略显孤单。一位业内人士称,婺州窑的产业发展规模小、研究队伍弱,目前金华地区也只有两三家单位在研究、制作婺州窑,而从事当代婺州窑陶瓷创作的专业人员也少之又少;此外,配套扶持政策的缺乏,也制约了婺州窑文化产业的发展。
记者发现,在此次研讨会发给每位与会者的资料中,有一份近20页的小册子格外引人注目。这份题为《武义婺州窑文化村可行性报告》的文件内容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筹办婺州古瓷博物馆,如今遗落在民间的婺州古瓷数量较多,建立博物馆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和宣传婺州古瓷;二是筹建武义婺州窑陶瓷研究所,定期举办陶瓷文化研讨会;三是恢复婺州古瓷武义窑的生产。
一些业内人士认为,在高古瓷收藏方面,婺州窑还算不上主流。其历史时间短,存世量有限,尤其是精品存世者少之又少。目前,在收藏市场上,婺州窑的市场价值也并不高。但不容忽视的一点是,虽然其市场价值无法与明清官窑动辄百万千万元的身价相提并论,但婺州窑所承载的历史、文化内涵却值得更多人去关注与了解。来自江西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关宝琮告诉记者,这次是他第四次来到金华,起初对婺州窑一无所知,而且认为其粗俗,不值得收藏。但渐渐地接触多了,便也发现婺州窑不仅有着较高的历史地位,而且那种质朴的造型与风格反而有一种有别于其他窑口的独特美感,“收藏婺州窑,其实是对千年古窑的一种保护与传承。在明清官窑价格一路看涨的今天,收藏者也不妨把目光投向这‘物美价廉’的婺州窑。”
也有一些专家意识到,因缺乏有效的宣传,人们对婺州窑的认识还十分有限,其社会知名度不高,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婺州窑的发展。所以说,推广婺州窑文化是责无旁贷的重任。而要想让婺州窑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婺州窑还需要走出去——走出武义,走出金华,走出金衢。
不过,眼下摆在人们面前的一个严峻事实是,一些古窑址正在遭受人为破坏。对此,许多专家、学者表示了担忧。江苏省古陶瓷研究会会长李绍斌认为,对于武义来说,婺州窑古窑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现在当务之急是需要当地政府加大对婺州窑窑址的保护力度,有选择性地发掘,确定中心窑址,合理开发利用瓷土,如此,婺州窑的传承与发展才能步入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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