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舞飞扬话剪纸——灵动的中国音符

　　7月31日晚，河北蔚县人民广场人山人海，巨幅的脸谱剪纸如庄严的卫兵肃立，绚烂的礼花在空中绽放，整座城市沉浸在一种盛大的节日喜庆氛围之中。中国首届剪纸艺术节的召开让这座文化古城焕发出新的魅力，从古堡、戏台到壁画、民居，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学步儿童，无一不与剪纸相关。在剪纸从窗花升级为收藏品的时代，蔚县剪纸也从村落民居走向了宾馆、画廊，成为收藏家手中的珍品，成为最灵动的人类文化遗产。

　　“地球人都爱剪纸”

　　去年10月，中国剪纸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今年8月1日，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在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剪纸部落”的河北蔚县开幕。蔚县点彩剪纸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是全国唯一一种以阴刻为主，阳刻为辅的剪纸。蔚县剪纸也因其完整性、活态性、传承性赢得了“世界剪纸看中国，中国剪纸看蔚县”的美誉。在此次剪纸艺术节上，来自全国26个地区的300多位艺术家们各显神通。许多艺术家风尘仆仆地赶到蔚县，拖着旅行包就来到了剪纸一条街开始布置展厅。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郑一民感动地说：“没想到各地剪纸艺术家对剪纸如此热情高涨，对剪纸如此热爱!”

　　陕西的剪纸家田亚莉带来了她的虎年生肖剪纸，她剪的老虎憨态可掬，有的还编着麻花辫，是名副其实的小“虎妞”。在展览现场，她10分钟就唰唰地剪出8个拉着小手的胖娃娃，动手时毫不犹豫，仿佛这一切都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唤。宁夏的回族剪纸家阿依舍·井春霞则带来了回民生活主题的剪纸。她又是欣慰又略带辛酸地说：“剪纸是一门易学难精的艺术，我剪纸二十年，当地没有贴窗花的风俗，所以我都是只有投入没有产出，多少人都中途放弃了，可我太喜欢剪纸了，所以咬着牙一直撑到今天。”来自澳大利亚的华人剪纸家祖天丽将剪纸融入泥塑、投影，用光与电创造出一幅“天长地久”的唯美场景。毕业于中央美院的她出国二十余年，剪纸像一个个灵动的中国音符，承载着她对故土的思念，也始终是她艺术创作的灵感源泉。

　　艺术家们对剪纸充满了热爱，没想到老百姓对剪纸更是爱不释手。在剪纸一条街开街的前一天，展厅刚一开门，慕名而来的参观者就潮水一般地涌入展厅观赏剪纸作品，艺术家们也被热情的观众团团围住，最后不得不出动警力将会场清空来维持布展秩序。许多剪纸爱好者纷纷慕名从外地专程赶来，从山西晋城赶来的3位老太太退休后爱上了剪纸，她们一笔一画地在剪纸家的留言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近乎虔诚地接过艺术家的简介;来自上海的剪纸爱好者看到一套梨园系列剪纸后，激动地对艺术家说：“这么好的剪纸居然被埋没了几十年，真是太可惜了!”

　　剪纸从地摊摆上画廊

　　8月2日上午，国内首条“剪纸一条街”在蔚县开街。过去，剪纸往往被认为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民间艺术，许多剪纸艺人只能靠摆地摊来销售自己的作品。受到销售方式和销售对象的限制，剪纸价格普遍在几元到几十元不等，内容也以传统的“福禄寿喜”等主题的图案字样为主，很难有较大的创新。如今，“剪纸一条街”的成立让蔚县剪纸从地摊摆进了画廊，头号剪纸、高佃亮剪纸、李闽新写实主义剪纸、剪纸侯等剪纸画廊让人耳目一新。在这里，人们既能欣赏到热情洋溢的牡丹富贵图、龙凤呈祥图，又能领略到栩栩如生的奥巴马、毛泽东、张大千、齐白石肖像，此外，还有难得一见的富春山居图、清明上河图、兰亭序、金陵十二钗等古典主义剪纸。艺术剪纸的价格也上了一个台阶，从几千元到上万元人民币不等。

　　蔚县的剪纸艺术发祥于南张庄村。有“中国剪纸第一村”之称的南张庄是名副其实的剪纸圣地，不仅出了刘老布、王老赏这样的剪纸大师，也是蔚县剪纸家庭作坊的大本营。走进南张庄，可以看到周永明世家剪纸、王老赏剪纸厂、焦式剪纸等众多家庭手工作坊，这些剪纸作坊大多是前店后厂，多的聘用工人上百人，少的也有十几个人。小的作坊一年能赢利十几万元，大的则能达到上百万元。在焦式剪纸厂内，老板同时接待着几拨客人，忙得转不过身来;在周永明世家剪纸厂内，几十名工人正聚精会神地进行刻染，许多工人都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之久。据了解，一位熟练的剪纸工人一个月能有两三千元的收入，在当地已经能够过上小康生活了。剪纸可以致富，这在当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蔚县剪纸已经率先走向了产业化的道路，该县已有剪纸专业户1100户，剪纸从业人员3万余人，年产剪纸500多万套，产品畅销美国、日本、德国等70多个国家和地区，年收入2亿多元，已占到全县GDP的近4%。在产业化的进程中，剪纸家们遇到了版权、创新与市场的新问题，并作出了有力的探索。剪纸家李闽创造了新写实剪纸艺术之后，一时出现了许多仿作。为此，他于2009年申请了专利，从此坊间则再也没有了其新作的复制品。周永明世家剪纸偏于传统，面临着激烈的竞争。其子周广等便在技术上精益求精，从刀工到染工使其剪纸呈现出无可超越的精致性。在8月1日下午的中国剪纸高层论坛上，专家学者纷纷看好剪纸产业化，他们认为，遗产本身就具有产业性，传统与时尚之间也具有对接性;中国剪纸要在保持特色的同时进行产业化，并带动其它相关产业的发展。

　　落地的麦子不死

　　蔚县的剪纸已经形成了一种生活方式，不仅剪纸从业人口堪称全国第一，不同年龄段的剪纸艺术家也形成了规模。剪纸不再是“银发族”的专利，也是年轻人的艺术天地。老、中、青三代剪纸艺术家各具特色，创造出了剪纸传承的新局面。78岁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周兆明至今依然活跃在剪纸舞台上，思考着如何对传统剪纸进行发展和创新。周广、李闽、高佃亮等年富力强的中年剪纸家则是蔚县剪纸艺术的中坚力量，“王周派”(王老赏、周永明派)剪纸代表人物周广在此次第十届山花奖民间工艺美术奖(剪纸类)评奖中荣获金奖，另一位代表人周淑英的剪纸在上海世博会上曾卖出十万元一幅的高价。年轻人也纷纷投入到剪纸事业中。在剪纸村南张庄的家庭作坊里，大部分从业人员都是二三十岁的姑娘们，她们熟练地摆弄着刻刀、毛笔、胶水，在生人面前也毫不拘束，照样谈笑风生。周广的女儿周陆陆还是一个初二的学生，已经能刻能画，小有名气了。在剪纸节的颁奖典礼上，获奖者中也不乏年轻人的身影，这些年轻的剪纸家敢想敢闯，在传统技艺的基础上大胆创新，创造出一批全新的艺术品。他们在全国各地开办剪纸培训班，在中小学开展剪纸兴趣班，培养了一批批剪纸新秀。身为小学美术老师的宁夏剪纸家阿依舍说：“剪纸对学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我的学生们可喜欢剪纸了!”

　　剪纸节上，一批金发碧眼的游客格外引人注目。来自匈牙利的社会学家Hosszu告诉记者，中国剪纸让她感觉十分震撼，各种各样的京剧脸谱让她非常着迷，她一定要买一些回国。周淑英的剪纸画廊中宾朋满座，外国友人们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师手中刀剪翻飞，小试剪纸的洋徒弟们笑得眉飞色舞。中国民协副主席曹保明说：“中国剪纸要走向世界，此次剪纸节则是重要的探索。世界缺少对中国剪纸的理解，是因为我们缺少向外国展示剪纸的方式方法。这次剪纸节将外宾请到蔚县来，让他们走进剪纸作坊，零距离接触蔚县剪纸，是积极主动地向世界展示剪纸的极好方式，开启了让世界认识中国遗产的大门，也激发了剪纸艺术家们开发剪纸遗产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