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南京浦口定山寺遗址发掘

    定山寺遗址位于南京市长江北岸，属于浦口区顶山镇，现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浦口区政府决定复建定山寺。为配合该项目的规划与建设，南京市博物馆受南京市文物局委托，经国家文物局批准，从2007年至2009年1月，分两期对该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发掘面积3700平方米，初步揭示出宋代定山寺的基本格局，同时还发现了年代更早的建筑遗存的线索，出土了一大批与寺院密切相关的珍贵文物，取得了非常重要的阶段性成果。

    定山寺的历史十分悠久。定山六朝时被称为六合山。刘宋时，著名佛经翻译家、高僧宝云曾在六合山寺栖居，译出《无量寿经》、《佛所行赞》等经典。六合山寺可能就是定山寺的源头。定山寺唐、宋时期香火鼎盛，留下许多史料记载。其后延续至明清、民国时期，屡毁屡建，始终是南京江北地区的重要梵刹。1954年，定山寺毁于山洪暴发。另外，相传禅宗始祖菩提达摩一苇渡江后曾在定山寺驻锡。因此自宋代起定山寺即被看作是达摩的第一道场。现在遗址上留存有驻锡泉、达摩碑等遗迹、遗物。

    定山寺遗址背依定山狮子峰，坐北朝南，两侧山峦围绕，地表泉水涌流，山水形胜极佳。上世纪90年代，当地曾对该遗址进行所谓的“平整”，导致宋代以上的地层全部遭到破坏，明清时期定山寺的面貌因此无从得知。本次发掘，我们采取整体布方的方法，将整个遗址划分为60个10米×10米探方，然后在遗址的中心位置发掘了其中的38个。清除表土后，陆续发现和清理出宋代定山寺的山门、院落、佛殿、塔基和地宫，以及水井、厨房等配套设施。

    山门位于遗址南部正中位置，平面呈“中”字形，其中部是一座平面为长方形的主体建筑，面阔三间、15.4米，进深二进、9.4米。其北侧还残存有台阶，长5.6米、宽2.5米。其东墙、北墙保存较好，墙外砌有散水。主体建筑的两侧皆有两排磉墩，可能是各建有一间侧房。

    山门之后的建筑布局可分为东、西两大部分，东西之间有院墙相隔。西部为寺院的主体，自南向北先后发现前院（Y1）、大殿（F9）和后院（Y2）。前院平面为长方形，南北长26.20米、东西宽24.90米，占地面积达650余平方米。院落中以青砖铺地，中间高，四周低。在铺地砖的西部清理出一南北向的散水，东西宽0.9米。该院之后的F9，是一座规模较大的方形建筑基址，面阔三间、24.7米，深三进、24.2米。基址内清理出排列整齐的磉墩，每个2～2.2米见方，周围砌有散水和排水沟。从规模和位置上推断，F9应为寺院中的一座重要的大殿。这种方三间的殿堂在宋元时期的江南禅寺中较为多见，后来甚至影响到了日本中世纪的禅寺格局。定山寺遗址方三间大殿的发现，对了解宋元时期江南禅寺建筑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材料。

    在该殿之后，另有一座院落Y2，东西长23.70米、南北宽21.85米。占地面积为518米。据清代江浦县志《江浦埤乘》转引宋《六峯志》载，定山寺“凡屋三重”，说明在Y2之后，应该还有一座主要建筑有待发掘。

    山门之后的东部，自南向北先后发现2座房屋的基址——F11和F10。F11面阔三间、14.5米，进深为二进、12.4米。推测它北向开门，面对宝塔。F10位于本次发掘区东北角。它坐东朝西，面阔五间，深三进，南北长22.4米，东西宽13.5米。更为重要的是，在该房最南部的隔间中，发现存在打破关系的6座圆形灶坑，直径1.1－1.2米，皆在南部设火门。推测该间应是伙房所在地，而F10的整体功能可能为厨房，或是厨房兼膳堂。

    在F10和F11之间，分布有塔基和水井（J1和J2）。塔基位于遗址中部，Y1和F9的东侧。塔基平面呈八边形，每边边长为5.5米，最大对径为15.5米。塔基外砌有散水。塔内正西部和中部为经过夯打的土台基，台基表面和周围包砖，高度与塔外地面持平，这说明塔门开在正西部。而塔基内其余地面皆低于地表0.7米。地宫位于中部夯土台基的中部，平面为长方形。长1.5米、宽1.2米、深0.7米。四壁青砖砌筑。地宫早年即遭扰动，内置一石函，石函上盖已佚。石函长0.45米、宽0.4米、高0.3米，壁厚5-10厘米。在石函内发现有铁锈痕迹，推测石函内原先可能放置有铁函。在地宫内出土了3枚铜钱，年号最晚的为“至道元宝”，据此我们推测该塔的建造年代应为北宋早期。在塔基内出土了一件青石制作的八边形石座，在其中的四个侧面上分别雕刻了四大天王像。推测它可能是一座原先安放于塔内的石塔或经幢的一部分。

    水井J1和 J2皆位于遗址中部，J1位置偏南，J2位置偏北。两井的井口皆为圆形，周围砌有方形井台。J1井口直径1.05米，深6米。J2井口直径1.3米，深5.5米。井圈皆由条砖和楔形砖围砌而成，如J1井口部平砖平砌11层，其下为“一平一滚”和“一平二滚”砌法。滚砖斜放使井内壁呈锯齿状。井底为原始黄色生土，呈锅底形。两井内出土了不少珍贵文物。其中的一件金刚杵形的鎏金镊子，可能为夹香的用具；一块略有残损的青砖上，刻划一首诗作：“定山寺里不君臣，一朝饭米二三升。油盐菜米无所□，向后烧窑不用□”。诗中颇有禅意。另外还出土了大量宋代瓷碗，其中多件碗底上带有墨书的“定”字，表明它们是当时定山寺的器具。

    定山寺考古发掘出土的文物总计约300余件，包括陶、瓷、石、金属等多种质地。从功能上看，除了上述介绍的寺院用品外，以建筑构件为大宗，包括大量的瓦当、筒瓦、滴水、脊兽、陶仙人等。另外还出土少量佛教造像，例如有一件灰陶菩萨头像，头戴宝冠，面相圆满。

    通过局部解剖，考古队在宋代地层之下还发现了多处砌筑精良、保存较好的早期砖构建筑遗存，其时代和性质初步推测可能属于唐代定山寺。另外在遗址的北部，考古队在地表采集到多枚南朝时期典型的莲花纹瓦当，表明该遗址原先可能存在南朝时期的建筑遗存，为今后进一步探索定山寺的源头——六合山寺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考古发掘表明，定山寺遗址文化堆积深厚，整体保存较好，文化内涵丰富，是一处全国罕见的重要寺庙遗址，具有极高的保护和研究价值。2009年2月“定山寺考古发掘专家论证会”在浦口召开，与会考古、文物和宗教界的专家充分肯定了该遗址的重要性和考古成果，一致建议对它进行更为细致、全面的保护、发掘和研究。（执笔：祁海宁、王宏）

（责任编辑：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