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彩陶上的人和鱼

一件古老的彩陶盆，从陕西西安半坡村的黄土中露出来了。盆的内壁上，相对地画着两个人面，都是一样的圆圆的脸形，头上戴着尖顶带毛的帽子，双眼眯成一条线，倒丁字形的鼻子，嘴里叼着一条大鱼形的东西，耳朵两侧还各有一条小鱼，像正在往他的脑袋里钻，又像他梦见了鱼。两个人面之间的空间，另画着两条大鱼，两人两鱼各自相对，形成十字形布局。

这彩陶盆是一件七千年前的老古董，它属于仰韶文化半坡类型。仰韶文化是黄河中游地区的新石器时代文化，存在的时间为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中心区域在陕西、河南一带。北边延伸到长城沿线及河套地区，南达鄂西北，东到河南东部，西到甘肃、青海交界地区。

半坡类型文化的时间约为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4500年，彩陶是这个类型的重要遗存。从大量的出土物中我们看到，半坡类型陶器中许多盛食物的钵、装水的盆、汲水的尖底瓶、藏谷物的罐上，用黑彩或红彩画着写实的鱼纹、鹿纹、蛙纹、人面纹和花叶纹，还有由三角纹、波折纹组成的古朴而美丽的几何图案装饰带。有些纹饰十分简朴，只在钵的边缘画一周黑色的宽带，把这个饱满的圆强调出来，有点像当代家家还在使用的蓝边碗；有些则显得十分神秘，比如上面提到的那件彩陶盆。

与上述彩陶盆类似的人面纹，出现在好几件彩陶器上，有的画在盆的外壁，有的人面耳朵两侧不是两条鱼，而是两条向上弯折的线，有点像古典戏曲里的纱帽翅。还有的，人面之间的空间，画的是一张菱形的网。人和鱼的形象很写实，可是，那样的组合和构图，是否表现了什么更深的精神生活，让我们颇费脑筋。是半坡人祈求捕到鱼？是他们的氏族首领真的梦见过鱼？还是把鱼当作崇拜对象？或者是神秘的原始宗教的记录？

鱼的形象，在半坡彩陶的许多器物上都能够见到。看来，当时的生产和生活同鱼有着密切的关系。人们显然生活在水边，与鱼共处共生；他们捕鱼，吃鱼，爱鱼，怕鱼，甚至可能崇鱼，敬鱼。他们对生活细致的观察和准确的表现，又给七千年后的我们留下了一个画谜。这神秘的图案，给我们提供了无尽的想象空间，也提供了研究当时社会的许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