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说自己的故事

编者按:胡耀明先生今年50岁了,半辈子喜欢古玩,从爷爷辈说起来,已是三代古玩世家。如今在网上号称老妖,这老妖是如何炼成的,让我们一起来听老妖说自己的故事。

我去看过一个人收的东西,3000平方米的屋里,摆的全是假的。做古玩生意,自己不跳进去买进卖出,怎么做得好呢?不肉痛怎么做得好呢?

我可以忽悠你,也可以跟你讲实话。

不懂的人,你跟他忽悠,他还高兴。他买个碗,要我们讲个故事给他听的——这个碗嘛是某某年代某某大官用过的,家传的宝贝,他买去心里就觉得值。这种人不杀他猪,我脑子就有病了。

做古玩的,得有个系统知识,没知识的玩不了古玩,历史学要懂吧,最起码了,还有社会学、科技史、伦理学、地理、化学、物理,什么都要懂。所以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明眼人知道,东西是会说话的,物质才是本质的。我是辩证唯物论的。我从17岁正式做古玩生意,到今年,33年了,我的眼光我相信在杭州很少有人比得上了,特别是瓷器和玉器方面,我不怕你笑话,独一无二,可以这么说。

那些穿西装的专家,他摸着个花瓶说:这只花瓶造型独特,色彩明亮,线条细腻,手感沉重,纹饰精美,凑到鼻子前,仿佛还能嗅到大明皇朝的气息……这就是大忽悠,综合性忽悠。

专家会概括啊,他概括出来的东西,别人照着他的话能仿造出赝品,每一个特征都对得上。那些书呆子买了去,照着专家的书一对,东西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捡到宝贝了。你说这是宝贝吗?我去看过一个人收的东西,3000平方米的屋里,摆的全是假的。看专家的书看的。

要做古玩,两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是以人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不搞市场经济是做不好古玩生意的,自己不跳进去买进卖出,怎么做得好呢?不肉痛怎么做得好呢?计划经济里的人做不好古玩的。专家的书用来鉴定,总的说起来,大部分是错的。

我是有逆反心理的,别人叫我东,我偏要西,别人说不能动,我就是要动动看。我蛮横的。你看我又瘦又黑,个子也不高,但我有竞争心,我不怕的,刀片子过来我也不怕的。我打架会玩命,妈的,你杀了我爸爸,我要同你拼命,我只要这么一想像,脸都会发红,气得不得了,对方比我人多,比我高大,我都会扑上去打,我不会认输的,我很自信,我任何人都打得过,我一定要别人听我的。

我这一生不肯低头,不怕倾家荡产,做古玩不就是搏嘛。你看我头上、额头上都是伤疤。这一个大的,是我1970年代末去安徽歙县收古玩时,被三个男的拿棍棒拦路抢劫打架时留下的。我光顾看前面两个了,没提防背后还来了一个,一棍子把我脑袋砸破了。不过他砸我的时候,我已经把前面两个打倒在地上了。我学过泰拳,出拳速度很快的,几秒钟就搞定了。这后面一个,我当然最后也是把他打倒在地上了。一件东西都没丢,就是脑袋上流了很多血,结了个疤。收古玩就是要走江湖,不到源头去收怎么会有好东西呢?

我的逆反心理很强,但有一个人的话我是听的,他就是我爸爸,我爸爸在我眼里就是真理的化身。我爸爸胡南海,当年在杭州古玩界也是很有名的,有名的帅哥。他就是靠做古玩生意养活我们一家五口人。

众安桥有一户大户人家,据说是皇亲国戚,院子里有花园,非常气派。我爸爸看上里头三件宝贝,为了得到这三样东西,替他们家打了一年工。

1957年8月16日,我出生在杭州余官巷16号的一个大墙门内。我出生时,哥哥两岁了。我和古玩结上缘分,起因就是周岁抓周。床上放了钱、玩具、书、算盘、笔和两件古董,我就抓了那两件古董。哥哥抓周抓的是玩具,虽然他现在和我一样做古玩生意,但爸爸当时认定了我是他古玩方面的继承人。他有了我这个培养目标。

我们家当时只有16个平方米,放了两张床,爸爸妈妈妹妹睡一张,我和哥哥睡一张,除此之外就全部塞满了古董。床底下,过道上,都是瓶子、字画、碗盏,放不下的用篮子装了吊起来,那是立体式的。

我们家在楼梯上来过道的尽头,二楼就住三户人家。第一户是外地人,第二户是我小伯住着,单身的。第三户就是我们家。我们家的位置很隐蔽,所以“文革”期间,我们家的古玩生意也没有停止过,杭州的古玩生意从来没有因为“文革”停止过,只不过从地上转到地下。晚上天黑后,我们家就会来些看货的人,说杭州话的多。有时爸爸也会出门去,但次数很少。

爸爸的宝贝主要有三大来源。

第一是挖井。爸爸带着我去挖过余官巷、皇亲巷、百井坊巷的很多井。井眼被淤泥堵住了,居民就凑钱请人挖井,挖一口井给5块钱。我人小,爸爸把我装在桶里放下到井里去,我把淤泥挖到另一只桶里,让爸爸打上去。这井泥里宝贝。钱币、钢笔、金戒指、玉器都发现过,估计是居民在井边洗东西时,不小心掉下去的。这些是我们的战利品。

第二是淘河。1960年代那个时候,中河常常堵塞。爸爸会去中河挖淤泥。这中河里发现的东西和井里的不太一样。比方说有瓦罐、瓦缸、瓮甏,这些是从中河的运输船上掉下来的。玉器也有,少。

第三就是帮工。我爸爸会做泥水活。杭州的私房,有园子池塘的大宅院,几乎我爸爸都被主人家请去修过。下水道堵了,屋顶漏了,窗户坏了,我爸爸都会把它们搞好。搞好以后,主人家会拿出一些瓷器、铜器、字画啊什么的给爸爸,算工钱。他们晓得我爸爸喜欢这些东西。爸爸自己也会要。

那时候,这些东西不值钱,到“文革”的时候,扔都来不及扔。爸爸替人帮工得到过三件宝贝。那是“文革”中期了,众安桥有一户大户人家,据说是皇亲国戚,院子里有花园,非常气派。里头住的老奶奶给我爸爸看过一些古董,我爸爸看上了里头的三件宝贝,他为了得到这三样东西,替他们家打了一年工。一样是南宋官窑的花口洗;一样是一幅十多米长的山水画卷,白玉的轴头,绫卷,画的是潇湘八景,湖南风光啊;再一样是一件宣德年间的铜器,是一个摆件,铜器底座盘了两条龙,龙的中间有“内用”两字,正面是宣德御题诗,真当漂亮啊。

这三件宝贝,爸爸2002年去世的时候,传给了我,我要把它们传给我儿子,不卖的。

还有一些就是买卖来的。我从小和爸爸坐茶馆,听年纪大的人讲古玩,他们在茶馆里做交易的,公园里头也做。你不晓得,当时粮票、布票、酒票,凡是有价票证都是可以拿来换古玩的,我们家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平均每个月交易量大概在500块钱左右吧。当时的人多少工资一个月?二三十块钱!当然利润不会那么多,一两百吧。

我爸爸教我三大观点,第一要有文化,第二实践出真知,第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三大观点,我一辈子都是这么做的,所以我爸爸在我眼里,就是真理的化身。

老太太抖抖索索打开手帕,里头是一枚戒指。18K金指环,镶着一颗椭圆形的海水蓝宝石,有拇指盖大,当场刷刷地放出了一道道的光,有七道我真正进入古玩市场经济,是在17岁。我开始一个人上路去收古玩。我上的是水路,我爸爸走公路,绍兴、宁波他跑,杭嘉湖水路我走,我们分工好了。

初中毕业后,我进单位,到了杭建公司运输队,我要求进了船队。我是船上的轮机员,开了船以后我就没事情做了,没事就看书,我爸说了要有文化。我是“文革”时期的初中生,就是在船上看高中的书本,物理化学、形式逻辑,凡是和古玩有关的书我都看。大学的书我也看,发现比高中的还容易,看小说一样。

等船靠了埠头,我就上岸去收东西。“老奶奶啊,你家里有没有旧东西啊?有没有上一代传给你的东西啊?”那些坐在大院子门口谈天的老奶奶,听到旧东西还能换钱,会带我进屋里头看。因为当时几乎没有人做古玩,没有这根筋。

那时候的东西,你要是收到了,就是真品,哪里有假的,谁会去造啊,没有市场嘛。我用10块钱在新市镇换到过一个半传世的良渚玉琮,内圆外方,浮雕阴刻,有人面纹。我把收到的东西拿回家给爸爸看,有好有坏,这个玉琮算是好的了。爸爸看到后非常高兴,他说你收到这只玉琮,奠定了你在玉器收藏界的地位。

休息天,我就骑着自行车在杭州城里挨家挨户去收古董。杭州城里没有一条老街、一个墙门,我没有去过的。20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件事。

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风雪交加,我骑车又出门了。骑到拱宸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老奶奶摔倒在桥头边。我这个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但看到这个情况,我很本能地跳下自行车去扶她。她大概是摔坏了脚,动不了了。我就把自行车锁到一边,背起她,按照她的指点把她背回了家。

她的家在附近的里弄里,屋子很暗很小,一张床一张方桌,她一个人住。

她大概80岁左右,脸色蜡黄,头发花白,牙齿缺了很多。她姓张还是姓蒋我有点记不清了。我从竹壳热水瓶里倒出一点热水给她擦洗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又到药店里买了伤筋膏和紫药水,我帮她贴好涂好。又帮她扫了一下地。她的床很脏的,菜也有,饭也有,我也帮她收拾干净了。然后我说老奶奶,我要走了,我要是有空,过两天再来看你。她的眼睛里就流出了眼泪。

过了四五天,我心里头有点担心这个孤老太太,就又去了。她认得我。她的伤好些了。我给她劈了一堆柴,干完后,我又要告辞。她拉住了我。她说小伙子,你心肠好,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

她抖抖索索打开了一块手帕,里头放着一枚戒指。18K金指环,上头镶着一颗椭圆形的海水蓝宝石,有拇指盖那么大,当场刷刷地放出了一道道的光,有七道,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清澈明亮的蔚蓝色,做古玩做到今天,我也没见过。

她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看了,老了。我年轻时,那是花容月貌。可是我命苦啊。她这么一说,我就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她的五官长得非常好看,轮廓都在的,是个美人的胚子。

这个老奶奶是嵊州人,15岁那年被卖到杭州拱宸桥到了妓女。因为长得好看,她很快成为名妓。她接待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国民党的军官。那个军官发现她还是处女,很爱惜她,走的时候,把手上一只戒指脱下来送给了她。就是这枚戒指,她藏了半个多世纪了,她说这是我老公给我的东西,我送给你。那个军官她是拿来当老公看的。

我把这枚拿回家给爸爸看,爸爸也说是好东西。这个老奶奶什么人没见过?她会对我那样,我想,是因为她觉得我这个陌生人本性还好吧。她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我是不会去打听了。爸爸说过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过了两年,我骑车经过那边,又去望了她一下,但是她不在了。隔壁邻居说死掉了。她把她老公给我了,精神支柱没了。

这枚戒指我后来卖给了一个上海人,卖了30块钱。

靠仪器还玩什么古玩?有美的享受吗?岁月留下的痕迹造假造不出来的。做古玩多年,我交过几百万的学费,到今天看不明白的东西还是有的。

1998年以后。古玩市场开始旺起来了。我就跑出了单位,在老的吴山花鸟市场有了一个不固定的摊位,那一年我还生了个儿子,我大哥是个女儿,所以我爸爸对于他的古玩的继承人就更确定了。他干脆把我爷爷留下的三件宝贝也给了我。我爷爷是安徽人,在杭州做茶叶生意的,当年也是把挣来的钱拿去买古玩的。而我呢,等儿子对古玩有了兴趣,我再教他我的独门鉴定秘诀。

我当时看宝贝已经有自己的一套了,我不仅去浙博、上博看东西,而且每年去景德镇,我去看每一年景德镇的造瓷工艺到了什么水准,可以仿真到哪个水平,新的东西可以做到什么样子,不知道假的焉能知道真的?市场经济已经开始了呀,这鉴定学就是比较学。

我从爸爸的理论发展出去,有了自己的三个鉴定逻辑:一要符合自然的逻辑,二要符合社会的逻辑,三要符合思维的逻辑。讲渊源讲来历有什么用?瓷器鉴定的关键是要看胎、釉、料、旧貌,纹饰器型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岁月留下的痕迹是造假造不出来的。用仪器去鉴定?仪器也是人做的,国际大拍都还靠人鉴定呢。靠仪器还做什么古玩?有那种美的享受吗?

说起中国的瓷器,那真是美到极点。宋元明清各个朝代,无论是官窑还是民间出品,都有精品。这是北方还是南方出的,反应在胎料上都不一样;是好的墓道出来的,还是坏的墓道出来的,我都能看出来。好的墓道密封性好,尸体分解后,变成气体,没出过气,就附着在那些瓷器的表面,有一种特别的光亮,有的甚至比新东西都亮,让人看走眼。有人又要忽悠了,说是那个年代出来的东西就是这样的特点。狗屁。这是化学变化导致的,有特殊性,说破了就不值钱,唯物吧。

好的东西我看过后,五年十年都不会忘记它的特征。

因为我眼光好,1991年,我和章胜贤在中河立交桥下合伙开了一家古玩店,叫圣野斋,这可是杭州第一家拿到营业执照的古玩店啊。章胜贤出钱,我出货出技术。我们合作开了一年,他后来有新的发展就和我分手了。我就一个人弄店。有一天打烊,我骑自行车回家,在立交桥下,有一个老人家叫住了我。他70岁左右,长得文绉绉的,蛮清秀的,背了一只旧军包,东看西看了一会,说:“我有两件东西,要送给你。”他其实是在路上等我的,他晓得我做这行生意的,可能是老知识分子,不好意思进店来,也不好意思说卖的。

我把自行车一拐,两个人靠到了路边。他的两件东西,一件是洪武公道杯,一件看不准,大概是柴窑龙凤杯。我说好的,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我从口袋里摸出1000块钱,100张10块头数给他。我那时身上一般会习惯地藏个几千块钱,很清楚地一叠叠分开放好。他收了钱,非常感谢,离开的时候还对我说,叫我千万不要卖出去,卖了就可惜了。

做古玩这么多年,我交过几百万的学费。现在做鉴定,宝贝的情况真是太复杂了。我到今天看不明白的东西还是有的,学海无涯,还要研究。有时候看不懂也要买,要有这个胆子跳的。原始积累时期,买错的再卖出去那是常事,我说实话的。现在我做大了,再这么做就不行了,名声更重要啊。我在中河开了古玩店以后,每个月就是银行利息也有四五千块钱好拿,那时利息有九厘呢。你想我日子好不好过?

杭州人过日子,不求上进的。省会城市,休闲中心,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外国人也有,早时候做古玩,你尽管杀猪,钱来得容易,小富即安。宁波人就不一样了,做得狠的,几千万的拍品都有宁波人买。我去看过宁波慈溪大收藏家陆汉振先生的私人收藏艺术馆,他应该说是浙江最早做收藏的企业家,也是做得最大最好的。他的收藏品有些从海外买来,他那个博物馆,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一扇大门都得有三把钥匙凑齐了,才能开进去。确实看了很过瘾。

我手上为什么戴了那么大一个玉镯子?我脖子上还有挂着的呢。这叫盘玉,就是把古玉慢慢揉熟了。这个玉镯子是宋代的古玉,属于半传世的东西。古玉被人经常戴着,它会慢慢醒过来,光感啊颜色啊,都会变,会变透。我到一定辰光,就可以拿下来,让它进入市场卖个好价钱。盘玉是我的一个习惯,我骑自行车,一只手把龙头,一只手还要摸着玉佩玉琮呢。

我今年把铺子盘给了我姨妈,自己不开店了,一两万的东西,我不做了,做了掉价,丢份儿。我现在做鉴定和收藏,有空才到铺子里坐坐。这个铺子,每天来的人不会断,都是社会精英,一般人不会去玩古玩的。他们会拿东西来考我,有人把真的说成假的,说是在地摊里买的;有的把假的说成真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都很鬼的,我都不要听,东西自己会说话,我不怕被考的。但现在在拿来的,几乎没有顶尖的东西了,都很日常,没啥好兴奋的了。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会直说,说这个是假的,别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得罪了很多人。不过有些人经过反复考证后,觉得我的眼光好,就要叫我老师,所以我桃李满天下了。

这两年,我慢慢觉得自己要成气候了,从量变到质变,很多拍卖公司请我当首席鉴定师。前段时间,杭州有个大老板派他的办公室主任到开源拍卖公司去了2次,邀请我去看他收藏的东西。后来,我和吴总一起去了他的总部。看了几件东西后,这位大老板又拿出一只看上去簇新的青花大罐,饰有龙凤飞云纹,龙是五爪的,明代的款。当时,就让我看,我看了以后,就跟他说,这是对的,恭喜你得到一件宝贝。这件官窑所在的朝代很短,是很稀有的,连陆汉振先生的收藏馆里,我也没有看到过。这位大老板一听,马上就竖起了大拇指说:你是真正的高手。原来这件藏品千真万确,大老板心里是有数的,只不过叫来7、8个专家、行家看过,没人说得清楚。事后,大老板恭恭敬敬地把我们送到路口道别。现在请我去掌眼的,可以说全国各地都有。华夏收藏网在上海的联谊会,我也是刚刚去了回来。

我这半辈子,没有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宝贝,17岁到50岁,50岁到死,都只会和这两个字有关:古玩。

责任编辑:magg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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