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栋栋：一支冷战后的国际歌

肯德尔·戈尔斯《真心话大冒险》，装置，2001年 汪建伟《欢迎来到真实的沙漠》演出现场，2011年 在 YouTube 上，韩国创作型歌手 PSY 的《江南 Style》获得3亿点击量，掀起全球热潮。

　　王栋栋

　　冷战虽然结束了很多年，但是伊拉克、科索沃、阿富汗、利比亚等地战争还是接连不断，世界乱得一塌糊涂。尽管每天的新闻不间断播放着千奇百怪的国际会议都在张罗着，但仍然看不到解决争端的苗头。无疑，国家就像一个大公司，领导就像国际商人，他们拿着纳税人的钱以开会的名义到处做生意，领土、战争、生命、财产无不列在其中。哪怕公司效益不好，但丝毫不影响领导对开会的狂热。看来仅仅把解放全世界的希望寄托在政客身上是绝对没戏的。从面对电视机屏幕关注新闻直播的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和一张张麻木的表情，我们就知道，自由对人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东西。

　　无论任何时候，自由都是人们最渴望的生活。但是自由永远是相对的，人永远无法在现实社会中寻求到满足的自由，因为任何先进的制度都是来自对身体的管制。所以人们一直在试图寻找一个通向理想自由的文化工具。当政治、经济、宗教成为政客的大本营，四周布满了权力的铜臭味；科学、奥林匹克成为政客们的空投资票，后果要由老百姓承担之时，本来哲学和文学还可以有点自由可言，但它们又总是依赖于语言，谁料语言本身就是个陷阱。因而就只剩下艺术了，还好艺术在当代有了巨大发展，它摆脱了政府和教会的控制，成为代表个人的理想。当代艺术既可以批判政治、经济、宗教等，还可以不需要特定语言来呈现，可以回到直觉、形而上，这就为摆脱现实的羁绊，实现理想自由提供了可能性。

　　现实已经证明，仅仅依靠民主制度给人的自由感觉是不可能解除民族偏见的。启蒙运动以来，一连串的的哲学家都探讨了人在社会化中的自由，确立了人成为自然的统治者，紧随着在实证主义的强大逻辑下，人又成了自己的统治者。以至于最好的表现就是对内实行民主，对外施行野蛮，从而造就了人类最伟大的行为——对同胞实行自由地残杀。所以，本拉登有句名言：“打击美国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恐怖活动。” 其后，美国人又以不同的名义却为同样野蛮的手段回击它的对手。

　　社会化的自由只是政客们荒淫无度、坐享其成的理由，同时也成了大部分平民普遍患有社会恐惧症的根源。不过，人在具有社会人的一面的同时，还具有自然人的一面。当人们对社会化的矛盾进行反思的时候，确立了在非理性层面对自由的探寻，比如尼采就曾呼喊“只要羊群，不要牧羊人”的理想自由，在工具理性主义的压抑下这是何等的悲壮。以上两种自由看起来水火不容，实际上二者就如同阳光和阴影总是同时负荷在人的身体上，只不过人的自我统治太强大了，遮蔽了大脑的另一面，但是另一面又无时无刻不停地呼喊它的主体。在其他学科都很局限的前提下，当代艺术就成了人自我觉醒的一个重要工具，它是原有的艺术和哲学、社会学、科学、技术等甚至一切学科融合而成的新思维。它以突破边界为特征，超越具体语言限制，具有通向直觉、形而上的理想自由的功能。

　　对于理想自由的状态，或许每个艺术家和每个观众都有不一样的体验，但同时它所具有的对社会化制度的反思和对权力结构的批判却是一样的。这种反思和批判就是通过特定的文化工具来破除大脑中的自我统治。由于自我统治表现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所以当代艺术可以运用各种方式去达到相应的目的，这就意味着当代艺术有着在形式和方法上不确定的特征，它的价值在于突破旧传统、打通社会化自由和理想自由界限的新思维。

　　1917年，有个叫杜尚的法国人，他把男人的小便池搬到了美术馆，宣称其为艺术，并取名为“泉”。这个作品重要的不是小便池本身，而是他在怀疑一个普通物品成为艺术品的合法性的过程，这个行为是一种哲学性的思考，但他是通过非具体语言的物的形式来呈现的，这就相比哲学本身而多了一个理解的维度——即穿透语言障碍通向理想自由的可能。从此以后，艺术不再局限于形式美的创造，而是物背后的观念，只要它具有反思和批判的意识，哪怕它表现得很商业、很娱乐都不是问题。

　　最近有首韩国流行歌叫《江南style》，已经引起全球震惊，其曲风、舞蹈、歌词，视觉都十分另类，很多欧美流行歌手都跟着学。演唱会现场，粉丝们在幻彩的舞台下跟随偶像“鸟叔”PSY扭动身姿、唱着“Open Condom Star”激情四射，现场的人们一呼百应，显得仪式感十足，但大家的行为却也通过视觉、听觉、触觉等多重感知消解了仪式感背后的野蛮。或许当代艺术也应该有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