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清代粤商的收藏趣味(图)

石涛的《搜尽奇峰打草稿》是中国古代绘画的传世名作，现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 潘正炜收藏印“听帆楼藏”。 《搜尽奇峰打草稿》画卷后有清代广州收藏家潘正炜的题跋和收藏印。

《黄山八胜图册》其中一幅，上面有“黎简”的印章。

这个“季彤审定”的印章盖反了。

如今的潘家花园已辉煌不再，存留的大屋已难见当时显赫。

　　“听帆楼”实为“听颿楼”，颿是帆的异体字，潘家花园在珠江边上，听帆即听江风吹拂风帆之声，极具文人意趣。现在的人可能不会用这个名字，因为在粤语中“帆”音同“烦”。从中可见“听帆楼”主人不同常人的审美趣味——文人趣味。

“季彤审定”的印章，这次盖对了。

图片资料

　　(左图)元 吴镇《渔父图》轴,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吴镇，字仲圭，号梅花道人，今浙江嘉善人。善画山水、竹石，师董源、巨然但不守陈规。与黄公望、王蒙、倪瓒画史称为“元四家”。

　　石涛传世名作曾藏身广州潘家花园

　　潘正炜——粤商中的佼佼者、道光年间号称“世界首富”；石涛——明朝宗室、明末清初文人画巨匠，两者之间的渊源堪称收藏经典。

　　粤商的重量级收藏

　　记者近来翻看石涛画册，无意间看到石涛著名的代表作、现藏日本的《黄山八胜图册》有清末著名画家吴昌硕的题签“清湘山水听帆楼珍藏”，不禁大喜过望——想不到石涛重要真迹两百年前居然藏身于广州。

　　“听帆楼”是十三行商人潘正炜的馆名。潘正炜(1821-1861年)，字季彤，其住宅就是位于现在海珠区同福西路与南华西之间的“潘家花园”，规模宏大，总面积约18公顷，被当时的外国人号称为“世界首富”。园内以一口大方塘为中心建有潘家大屋、六松园、看篆楼、漱石山房、黎斋、清华池馆、听帆楼等十多所楼堂馆舍，和隔壁的伍家花园构成了当时广州私家庭院典范，是岭南庭园建筑的代表之作。岁月沧桑，今日仅存大半间潘家大屋，深藏于巷陌民房中。而“听帆楼”正是潘正炜收藏古代字画的重要场所。

　　记者在北京故宫(微博)博物院藏石涛的《山水四段》上，也发现潘正炜的收藏印章四枚“听帆楼藏”、“季彤心赏”、“潘季彤鉴赏章”和“季彤曾观”。可见这件作品也是潘正炜的旧藏。

　　带着好奇，记者再仔细观看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石涛作品《搜尽奇峰打草稿》，发现这件在中国美术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作品居然也曾经是潘正炜“听帆楼”的藏品——卷后有潘正炜的题跋“此画一开卷如宝剑出匣，令观者为之心惊魄动，真奇笔也，寓奇思于奇笔，即以奇笔绘峰奇，石涛子洵无愧为一代奇人也。道光己酉大寒日听帆楼主人呵冻书于南园”，钤印“听帆楼藏”、“河阳潘氏书画”(河阳即现在广州人说的珠江南岸海珠区)。

　　在潘正炜所著的《听帆楼书画记》上有记载：现存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石涛《十六罗汉图卷》也是潘正炜的收藏，可惜流出海外。书上还记载：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元四家”吴镇的代表作《渔父图》也是潘正炜旧藏。人们一般认为是鉴藏家吴湖帆的旧藏，鲜有提及是广州收藏家的藏品。记者在《渔父图》上找到潘正炜的收藏印章“季彤审定”，有意思的是：这方印章在画上盖了两次，一个是在右下角，印章盖反了，于是在左上角又重新盖了一次。

　　广东很多石涛绘画的粉丝

　　石涛生活在文化气息浓厚的江浙一带，其作品怎么流传到岭南呢？记者仔细查看《黄山八胜图册》，在其中一张册页上发现一枚重要印章——“黎简”。

　　黎简，广东顺德人，清代岭南著名诗人、书画家。其诗书画三绝，名重一时，名声远播。与当时的大学者翁方纲、洪亮吉、伊秉绶是好友，经常诗画交流。其人性格孤傲，据说当时的文坛领袖袁枚来广州，慕名希望前去一见。黎简认为袁枚的诗与人品不佳，拒绝见面。其名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现代可能很少人知道他。黎简十分推崇石涛，其画风深受石涛影响。作为当时重要的文人和画家，他应该有机会收集大量石涛的作品。潘家和黎简交往深厚，在潘家花园里就有专门收藏黎简作品的斋室“黎斋”。黎简晚年多病生活拮据，其收藏的石涛作品很有可能因此而转让给潘正炜收藏——这只是猜测。同时，潘正炜与清代著名鉴藏家、金石学家吴荣光为好友。吴荣光官至湖广总督，也有机会收集石涛的作品，这也是石涛作品流传到广东的渠道之一。

　　粤商的收藏偏重文人画趣味

　　《黄山八胜图册》是确立石涛在黄山画派地位的重要作品；《搜尽奇峰打草稿》则是石涛艺术创作主张的集中体现，这两件作品几乎可以代表石涛艺术的主要成就。可见潘正炜是当时石涛作品的最重要收藏者；而《渔父图》是宋元绘画的精绝之作。收藏这么重要的作品需要极大财力和非凡眼光。在当时，拥有这些藏品，即使在文化底蕴深厚的江南收藏家面前也毫无愧色——潘正炜无愧真正意义上的收藏家：正是由于潘等收藏家，文人与艺术家的才华得以肯定，清代文人画的品味得以流传，同时构筑了广东清中期独特的文化现象。

　　后来潘家家道中落，其一生的心血收藏是如何散落民间，如何被重要的博物馆收藏，如何流失海外。这其中，应该有多少传奇、多少故事……

　　本报记者：陈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