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寿平与王翚的心灵唱和

　 中国嘉德(微博)2012春季拍卖会将于5月12-15日正式开拍。此次春拍，古代书画部分，将有5件清宫内府典藏并著录于《石渠宝笈》的作品现身，其中最为珍罕的是恽寿平《载鹤图及致王翚信札》手卷。此外还有清宫廷画家蒋廷锡《仿宋人勾染图》及《仿宋人设色图》册、陈淳《水仙图》、文征明《自书七言律诗》卷。

　　文/菲戈 李静

　　国内的拍卖市场充斥赝品，连很多资深人士或鉴定家都时有走眼的时候，这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与之相联系的，还有一些更奇怪的现象。比如中国嘉德今年春拍，上周先在上海进行了部分拍品的预展，场内却见一位戴眼镜的瘦高个，貌似专程来“砸场子”的，自进入展厅开始，就一路用上海话念念有词“太差了”、“裱头都是新的，做工一塌糊涂”等等，后来索性自告奋勇当起了其他参观者的“义务解说员”，指点“这幅郑板桥是假的，郑的字格局上错落有致，不会这么整齐”，周围人将信将疑地听着，无形中对拍品的真假多了一重疑虑。不速之客看上去显然不是专家学者，因为年纪太轻，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更像是经常混拍场的炒家，甚至受人所雇。应该说，现场很多人愿意跟他搭话，有人还很认真地点头听讲，是有整个拍卖市场的混乱这个大背景的。事实上，像中国嘉德这样顶级的国内拍卖行，客观来说也无法对拍品的真假打包票。比如我自己就对一幅文征明名下的作品有疑虑。著录以及名家鉴定的印鉴、墨宝等，于是成为很多人判断的重要依据。此次嘉德春拍，5件清宫内府典藏并著录于《石渠宝笈》的作品，由于其可靠性而引人注目，估价也扶摇直上，有的达七八千万，其中最珍罕的，要数恽寿平《载鹤图及致王翚信札》手卷。

　　清初山水画家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吴历与恽寿平并称“清初六家”或“四王、吴、恽”。他们是继明代董其昌之后最负盛名甚至能够左右时风的画家群体，对后世影响也很大。“四王”之间有直接的亲属或师友关系。王时敏的孙子王原祁深受康熙皇帝赏识，官至户部左侍郎。王原祁显赫的艺术成就及社会地位使他门生众多，并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群体，被称作“娄东画派”。

　　恽寿平与“四王”中的王翚交谊深厚。顺治十三年，24岁的恽寿平结识王翚，两人开始共同研讨诗画，一起出游。无论是在艺术创作还是日常生活上，恽寿平都受到王翚的影响及帮助。据传，恽寿平初画山水，自认为不能超过王翚，就说：“是道让兄独步矣，恪妄耻为天下第二手”。于是他舍山水而攻花卉。不过“天下第二手”一说，只是恽寿平自谦而已。他一生从未停止过山水画创作，35- 45岁更是他山水画创作的旺盛期，晚年也有不少代表作。

　　嘉德春拍中上拍的《载鹤图》是流传在民间、传承有序的恽寿平山水画代表作，极为难得。1890年，57岁的恽寿平去世，他的儿子这时才5岁。在好友王翚等人的帮助下，恽寿平才得以安葬。恽寿平去世11年后，王翚在画上题道：“载鹤图。此我老友南田先生作也。笔意潇洒，深得李晞古遗法，当与唐解元水村图后先颉颃。展卷一过，可胜闻笛之悲。辛巳(1701年)早春，耕烟散人王翚题于虞山之北麓”。恽寿平曾将王翚奉为山水“天下第一手”，王翚则对恽寿平这件《载鹤图》评价极高，说这幅画笔意潇洒，深得宋代李唐的笔法，与明代唐寅的《水村图》不相上下。

　　恽寿平幼年曾在杭州做过三年和尚，又在灵隐寺与父亲重逢，他自己曾说最爱西湖之美，并把这里当作第二故乡。这幅《载鹤图》，描绘江南冬天的景色，湖面平静，扁舟孤鹤，清逸洒脱。《载鹤图》后被清宫内府收藏，并编入《石渠宝笈》。乾隆宫廷特制的“画袱”与这件作品一起被保存下来，“画袱”上写着当年御用鉴定专家做出的品评：“恽寿平载鹤图真迹上等”。同时，玉签刻“乾隆御宝恽寿平载鹤图”也被保留下来。

　　直至宣统年间，《载鹤图》还在宫内，很可能清末由溥仪携带出宫，后被海上庞莱臣“以钜金购之”。庞莱臣是清末民初实业家，“每遇名迹，不惜重资购求”，拥有书画名迹数千件，上海近代藏家、鉴赏家王季迁称其为“最大的中国书画收藏家”。庞莱臣去世后，他的藏画大多被政府征集，保存在上海博物馆、北京故宫(微博)博物院等。

　　在庞莱臣收藏《载鹤图》之后，又在后面增裱了两封恽寿平写给王翚的长信。表达了恽氏对好友王翚的钦佩及挂念，文笔清秀委婉，情厚意切，书法俊爽洒脱，雍容秀迈。恽寿平的书法，吸取各家之长，形成了自己圆润秀劲的风格。中国嘉德董事副总裁胡妍妍介绍：“《载鹤图》末装裱上恽寿平致王翚的两封信札，既能展示恽寿平的书法、文笔，使之与绘画合璧，更能表现出恽、王两位书画家的心灵唱和。”

　　恽寿平去世后，从学者更多，蒋廷锡便是其中一位。蒋廷锡所作《仿宋人勾染图》及《仿宋人设色图》两本册页与恽寿平《载鹤图》将同时在嘉德春拍中登场。《仿宋人勾染图》，写墨画十二种，静雅严谨，从中不难看出蒋廷锡沿袭了恽氏秀丽的画风；而《仿宋人设色图》也是十二开，用“没骨法”画花卉禽鱼及精细的草虫，艳丽秀媚。蒋廷锡是康熙、雍正朝的重臣，同时也是学识渊博的文人，《仿宋人勾染图》表达了他志趣清雅的文人情怀，《仿宋人设色图》则带有华贵富足的官宦气象，分别解读了他两种不同的身份。这两套册页均被《石渠宝笈》初编收录，历经康熙、雍正、乾隆、嘉庆诸帝收藏，后在道光或咸丰时出宫。由于两本册页均有亲王载铨“行有恒堂”的收藏印，估计是皇帝直接赐给载铨的。后来，这两本册页流传到晚清大臣、富商吴普心手中，近代则被海外一名重要藏家收藏，在过去几十年间秘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