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利亚姆·庞达：破坏之后的深情重组

　　文：米利亚姆·第·庞达(艺术史家，现居意大利罗马)

　　身份的碎片排成行散布在冰冷的铁板中。从陶瓷碎片的脆弱与金属支架的永恒之间的紧张关系中，生出一句诗意的耳语：这是吟游诗人的歌唱，讲述久远的故事，这是关于破坏和飘零四散的生活表象的故事，它早早便灰飞烟灭，最终却收获了深情的重组。

　　将一个人的诗学演译并融入中文这种丰富、复杂而遥远的异质的文化，可以揭示出它本身的难以实行，并隐瞒其彻底失败的风险：它无法被理解。然而雅尼斯·库奈里斯不是这样的，他的艺术植根于关于存在的通用语言，因此能触动所有人类感性的维度、最亲密接触的琴弦。

　　也许是因为他的“希腊性”，嵌入并蕴含着一种起源的赤裸感，库奈里斯不难想象线索、筛选被丢弃的元素和被浪费的材料，在其中，每一个中文词汇都能自我识别。既不在过去压倒性的纪念碑中，也不在被他寻出踪迹的浩瀚历史中，而是在广泛经验稀疏微小的碎片中。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毁坏的数以百万计的家庭陈设及配件，今日重又现身于中国各处的市场上，被原来的主人耐心搜寻。在这些明显是厨房废品的碎片和物件中，许多人在寻找他们丢失了多年的身份。

　　这些非凡的作品最迷人的地方是，库奈里斯将它们置于彼此对抗的关系中，一件空制服夹克和一排精致的茶杯放在一起，一首温柔的俳句与相对于生命之脆弱的死亡戏剧并列，所有这些都被巧妙地封装在所有的悲剧中，它们是同等崇高的。一件作品能提醒我们法老的灵魂与羽毛等重，那么它便召唤出了整个人类共有的感觉和情绪，而这是艺术所不应该放弃的一项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