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让民间收藏家纠结

　　故宫真是个让民间收藏家纠结的地方，藏家一方面视它为自家客厅，脸面的所在，一方面又恨其固步自封、不学无术，竟然弄出了“失窃”、“别字”、“失手”、“票款”、“福利铠甲”……的“十重门”。藏家们一方面对故宫的藏品品头论足，指指点点，一方面又经常以故宫“馆藏”为参照，为自己的藏品找到实物依据。

　　朋友说故宫那大名鼎鼎的“宝炉”看上去让人不敢恭维，他所藏的玉炉与此炉形态相似，较之故宫所藏，除了正反两面还留出一对扉齿外，最显著的是还带有圆座，炉底有凹槽，与座扣合。小座将扁炉托起来，更显端庄轻盈。圆炉表面那些诡异莫测的纹饰则赋予了它与故宫所藏宋代圆炉截然不同的气质，宋代的云龙纹具体、严密、生动、紧凑，西周的夔龙纹感性、飘逸、玄妙、空灵。

　　除了解放后在民间抢救性征集的那些东西，故宫旧藏大都是有点儿背景的，就说这个宋玉炉吧，器内底阴刻有乾隆七言诗一首：“何年庙器赞天经，刻作飞龙殿四灵。毛伯邢侯异周制，祖丁父癸似商形。依然韫匵阅桑海，所惜从薪遇丙叮，土气羊脂胥变幻，只余云水淡拖青”，尾款“乾隆戊戌孟秋御题”。宋器入宫，皇帝题诗，宫廷藏品，流传有序。这响当当的“身份证”让藏于故宫的这尊香炉身价倍增，它的文史价值远远超越了它的材料价值、工艺价值，它的身份价值远远胜过它的美学价值。

　　不知道故宫所藏宋代圆炉原来是否也是有座的，可以肯定的是朋友这个西周圆炉肯定没有皇帝题诗。“座”是一回事，“诗”是一回事，这其中的差别绝对不是我们眼睛所见的那么简单。评价一件玉器的价值，通俗点说，其实和一台电脑也差不多，外观、硬件、配置……其实都不那么要紧，更重要的是“后面的人”是谁，能挖掘出些什么，能带来什么样的效益？物后面的空间才是其价值的关键，其中道理一如当年从某台旧电脑里整理出了“艳照门”，“软件”在很大程度决定了器物的综合价值。

　　所有深谙收藏之道的人无不明白“古玩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之深义，如果这个道理想不通，肯定不能理解当今文博界的种种“怪相”，话说到这里，朋友所藏的西周玉炉与“乾隆题诗圆”玉炉究竟孰高孰低也就不必累述详解了。不管发生了什么，还会发生什么，故宫毕竟是故宫，遥望层层宫门，仰望高高红墙，谁能知道，“民间”与“官方”的距离究竟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