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养”碉楼 民间文保“试水”(图)

近日，从广东省开平市文物局获悉，自2011年12月31日20座碉楼被14家单位和个人认养之后，认养工作一直在持续开展。

2007年，开平碉楼与村落正式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10年，一部《让子弹飞》让开平碉楼为人所熟知。

如今，开平市共有1883座碉楼，纵横数十公里，连绵不断；它们风格各异，古希腊的廊柱、古罗马的拱券、巴洛克的山花……都能在开平碉楼上找到。然而碉楼的建筑年限一般都接近百年，由于自然因素的影响，其水泥构建使用寿命已达极限，对碉楼进行保护维修已迫在眉睫。

民间“认养”在这一现状下提出看似合乎情理，但正如《人民日报》报道称，认养能否让碉楼“回春”，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自然环境优美，水塘、荷塘、稻田、草地散落其间，碉楼、居庐相映成趣，形成一幅阳春烟景田园诗意般的农耕水墨画，独具岭南乡村气息的洋式城堡村落。

不远处草木掩映中，突兀地站立起三四座五六层高的独立水泥楼，这就是开平碉楼，在电影里，碉楼是黄四郎寻欢作乐、积聚财富的据点；在建立之初，碉楼是保家护院、阻挡匪患的工具。现在，碉楼早已斑驳墙壁，凋零门窗，成了摄影爱好者拍照的理想之地。

碉楼老了，它需要人陪。

说起开平碉楼，人们觉得是一处旅游胜地。开平现存的1833座碉楼，分布在全市的18个镇（办事处），以中部冲积平原的塘口、百合、蚬冈、赤坎、金鸡等镇最为集中，也最具代表性。

事实上，开平的绝大部分碉楼等建筑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被偷窃的情况严重，有的碉楼被偷了四五次，就连用国外进口材料建成的窗户、楼梯都被拆下来偷去卖。

此前，“开平碉楼与村落专项基金会”曾做过调查，发现大部分碉楼属于无人管理的状态，一到夜晚，整个村落更是变成了“无人村”，只有一两户隐约透着灯光。外墙斑驳陆离、各式雕花掉落，铁窗空空如也，门前屋后长满杂草，这成为开平碉楼的普遍状态，“可以说满目疮痍，我们去考察时，上楼梯总会发出‘吱吱’的声音，那时我们都担心它会不会掉下来。”

这种情况下，开平人开始了拯救碉楼的实验。

认养之路 一波三折

2011年12月15日，开平推出了首批供社会认养的碉楼32座。这些都是位于世界文化遗产地核心区和缓冲区以外、并经业主同意的非托管碉楼，楼体已出现了外墙剥落、铁构件锈蚀缺失、灰塑残损、墙体渗漏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如果稍作修缮，便可具备使用的基本条件。

之后，20座碉楼认养代表签订了认养协议，并为认养者颁发了荣誉证书。然而在这之前，对碉楼实行“认养”进行得并不顺利。

早在去年7月份，开平碉楼认养方案就已出台,但实施起来却阻力重重。在当地文物局负责人看来，产权私有是认养的最大问题。

开平市文物局吴股长介绍说，在开平1833座碉楼中，90%属于个人财产，只有少数几栋碉楼产权属于公有或集体。“很多碉楼到现在已经传承了4代人，每一代建楼的人又分了很多支。即便他同意托管，你找到他一个人，他也不能代表其他人。”

号称“开平第一碉楼”的瑞石楼高9层，是众多碉楼中最为壮观、观赏性最强的一座。但因该楼产权人很多，分散在不同国家，如今，几个产权人对“产权托管”意见不统一，留在国内的两兄弟便自己决定对游客收取参观费用，成为目前开平碉楼中唯一以私人产权形式开放并收费的碉楼。如今，游客要想参观瑞石楼，必须向兄弟俩缴纳10元—30元不等的门票费用。

种种原因之下，政府出资保护的碉楼与村落仅占这1833座中的2%。

“由于碉楼是世界文化遗产，交由个人认养存在一定风险，国家文物局担心碉楼被个人认养后用作商业开发用途对碉楼造成破坏，因此不是很赞成。同时，产权关系复杂也是碉楼认养的一道拦路虎。”吴股长说，在经过长达半年的协调和平衡后，终于明确了首批32座碉楼的产权和认养权宜。“20座碉楼已经按照《开平碉楼认养工作意见》确定认养者。后续认养的碉楼名单将由开平市文物行政管理部门根据碉楼的现状，分期分批提供。”

按照最终的认养计划，每座碉楼的认养费用，10万至30万元不等，一次交清。收来后统一进入开平市财政的碉楼维修养护专门账户，专款专用。

认养之后 不知应该干啥

说起“认养”，华侨江汉算是第一人。

2008年，他和震东寄庐的业主回到赤坎镇，看到建于1923年的震东寄庐荒凉一片时，江汉便产生了一个想法：让业主将房子托管给自己，自己出钱维修，让它能够恢复当时的风采。

对于这座有着90年历史老楼的改造，江汉首先考虑的是如何使其具备现代的基本生活功能，于是补漏、通电、通水后，江汉又开始按照这栋碉楼原本的风貌改造外观，将原本的铁栅栏补上，修复剥落的墙漆。2009年春节前夕，江汉入住震东寄庐，成了60年后的新住客。

“首批可供认养的32座碉楼的名单公布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多家企业、多名海外侨胞纷纷来电咨询碉楼‘认养’事宜。”开平市文物局局长李佳才告诉记者。 第一个确定认养的是广东黄金公司，出资20万元认养了关族光裕堂。开平市住宅建筑工程集团公司，出资50万元认养了3座碉楼，分别是裕安楼、镜庐和东臬居庐；江门市潮资企业联谊会、嘉宝莉化工集团有限公司、江门市商业联合会（总商会），分别出资12万元、15万元和12万元，认养了古巷楼、维家楼和焕珍楼……

虽然“认养”在积极进行。正如第一个成功认养者，广东黄金公司总经理潘岐海所说：“认养之后，到底要怎么利用碉楼，目前还没有想好。”

去年11月份，作为开平碉楼与村落专项基金秘书长的江汉曾搞过一次私人认养碉楼的活动，希望搞一个艺术创作基地，对碉楼进行装修和利用，但因与当地政府的规划不符，计划最终搁浅。

“所有被认养的碉楼必须严格按照《文物法》的法规进行维护和使用，外观和结构不能改动。”吴股长说，认养只是掏钱买了使用权，而不是产权，碉楼都是文物，不能随便改动。

是否成功 还需时间考量

对于这次尝试，广州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汤国华认为，“认养的方式是可行的，可以从试点开始，成功的话就推行开来。”他表示，在实施当中需要注意两个问题：第一保护好碉楼，这是基础。“保护好、使用好，长期不使用也很难保护。”第二，政府的监管要到位，可以推出相关条例。要注意是否国家保护文物，文物是不可以进行商业用途的。

与此同时，《人民日报》在报道时指出：在国内，认养还有很多配套问题有待解决。以平均每栋碉楼认养费用20万元计算，20栋碉楼合计400万元，平均每年80万元，占开平市年投入保护经费的1/4多。李佳才说，除了做好日常财政审计外，政府每年还会将这笔钱的使用状况点对点地向认养人公开，接受监督。

而在国际上，对于传统建筑、历史建筑的保护，认养是一种惯例，如在意大利、德国等国家，只要保证建筑的结构、外观不改变，并遵循文物保护相关规定，很多都是民间出资予以保护和开发利用。

吴股长也向记者坦言，目前对认养后的监督和管理还在逐步完善中，“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一直在探索碉楼认养的模式，希望能够保护好这批有百年历史的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