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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物网讯(编辑 张艳)旅英画家王迦南和蔡小丽夫妇,回国创作展出的中国现代重彩工笔画,以思维观念毅然相悖的两个美学体系,亮出各自崭新、俏丽、沉稳、雄奇的面貌,展示充满光明的内心世界。不屑为追逐欲望的放纵宣泄而哗众取宠,鄙弃以一己私利刺激快感的自慰满足,无论是关切应对遵循传统重复观念的颠覆和扬弃,还是身体力行每笔分寸几近苛刻的攫取和把握,不惜耗费心血和工本,倾心追求个性化独创语言和制作的极致,以多重感情色彩汇集的强烈艺术感染力,涤荡当今重彩工笔绘画中木讷呆板的匠气。还原对艺术之美敬畏、虔诚的高尚品格。
王迦南、蔡小丽夫妇的绘画,是以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延续为基础的创新发展,又在创新中发展继承了民族优秀文化的传统。由此确认并坚守着艺术大美,面向精神领域高端的品位,更以平常人的心情关注世风的普世价值。用笔墨、色彩真实体现心灵对生命和时空深邃的辨识和体验,使人沐浴在艺术神殿灿烂无邪的光辉之中,感受到内心圣洁的抚慰,让迷惘的灵魂得到归宿。
一、奢侈之风
出身于丹青门第的蔡小丽,自幼耳濡目染,世袭了大者绘画的家风。又经中央美术学院名师教诲和海外游学的历练,创造了自己的美学体系。她笔下的重彩工笔花卉以极其细腻的笔触,形成富丽堂皇的古典宫廷风格以及以极度奢侈为尊的时尚艺术语言,莫不源于古典唐、宋皇家、贵族仕人独领风骚的风格传统。没有喧嚣招揽,没有阿谀逢迎,更没有所谓的“抢眼球”,只有不同时空的花卉在各异的背景映衬下,静静依存着四季自然的变换而绽放凋谢,即使生命终结的枯萎飘落,依旧傲然顽强的挺立着他们生命的历程。宣示着它们开怀承受自然滋养的风姿,敞露它们蓬勃旺盛、尽情享受生命流转之美的坦然胸怀。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面对这样的花团锦簇、生意盎然,对自然和人生的感悟、敬畏、信心和尊严油然而生。以致非奢侈一词不足以涵括她创作实践的美学境界。
更为幸运的是,在大英博物馆等地从中国古代绘画藏品的观摩和赏析中,蔡小丽惊喜的发现她在国内根本无法看到的另个层面;在那些精美至极的唐、宋宫廷工笔重彩绘画藏品中,由于是未经装裱过的原绢本,可以清楚地看到绢本绘画的背面,也和正面的重彩同样细细绘涂层层鲜亮的颜料,使绘画完全脱离了绘画材料空间维度的局限,成就了立体空间的造型和自然逼真的色彩。饱含着形、神厚重的内涵和丰富的情感,被赋予极具人性的感染力。而历经千年的积淀,那些正、反面的色彩不论高光、亚光形成的光感、色感相应当今的时代审美潮流,反而更显示出那么的典雅和时尚。这个奥秘的揭示和获取,为蔡小丽对唐、宋重彩工笔绘画的继承和发扬增添了新的内容,古老传统文化的眷顾,开拓和提升了她运用和驾驭传统与现代工笔重彩绘画的个性绘画语言深厚的功力,基于独到的绘画技巧所孕育的色彩与情感,工笔意写的写生,以及吸收西方绘画运用色彩表达光的技法和感受,使她的工笔重彩摆脱旧有工艺美术的桎梏,由“物”的自觉进入到“人”的自觉,由此开拓了融汇东方与西方、古典与时尚绘画另辟蹊径的美学境界。
蔡小丽现代的绘画作品多以花卉为题,那些粉妆娇洁的荷花、金色饱满的向日葵、雍容富贵的牡丹花、冷艳不羁的鸢尾花、风雨飘摇的簇生细竹、还有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都在她的笔下运用自然植物和矿物质制成的颜料,由画纸正、背的两面上色彩绘,使它们生命的形、色与气息,被重新结构和表露,全都被赋予崭新个性的丰富表情,传达了作者对生命和生活多重复杂的情感。擅写墨竹的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曾言:“手中之竹,不是胸中之竹,胸中之竹,不是眼中之竹。”蔡小丽创作的重彩工笔花卉,自然也是众采百花之形神魂魄,从写生而始,终凝炼笔意而成。从众多花卉缤纷逶迤、姿态万千的面庞和形体深处,缠绕腾挪、层叠穿行的枝叶细节的描写,抒发着她内心千回百转的起伏,使人感受到太多细腻女性情感悸动的气息。她以最为考究的写生描绘,把花卉的花朵、蕊芯、花瓣、枝叶、颈秆和对应背景,构筑成气韵流转、色彩艳丽、千姿百态、生动鲜活的场景,抒写出自己心中花卉的世界,赋予它们人格化明朗的精神。以冲、泼、破、洒、溅、流等多种技法创作的画面,仅金彩就要涂绘八次以上,以使炫目飘摇的金色沉伏在厚重的底色之下,隐隐透射扩散出内敛自尊的贵气。彰显宫廷教养的优雅、从容和含蓄。
蔡小丽的工笔重彩绘画,秉承了唐、宋宫廷绘画穷尽技艺、精雕细琢而造就富丽堂皇的传统,摒弃了皇家画匠清高孤傲,无视平凡生命的缺憾,运用娴熟的手法和技巧,在写实与写意的转化之中,独具匠心的融合传统和现代的风格,充分表达了内心对传统绘画语言所代表的文化精神与现代人生存感受难以相容的心灵体验,从她各类不同花卉绘画的背景设置中,就会使人感受到对审美理想钟情和忧患的叠加思绪,化为作品中各类关系相互依存的起伏冲撞、对峙纷争的自在世界。我国古人在传统绘画理论中,高度概括了绘画的至高境界为“寓意比兴”,蔡小丽的绘画创作,深刻的揭示出同在大自然里共生共存的花卉与人类内心生活的呼应关系。以明朗磊落、遒丽天成的花卉形象,引发情景交融的审美感悟,启示了生命诗意的真实,正如唐代诗人杜甫《望春》一诗中的绝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蔡小丽的花卉造型、构图、布局都会融入在用泼洒、点搓、晕染出不同色调的背景色彩里,给人的视觉感受由平面而进入到多维的空间,各种不同具有宝石、金属、瓷釉光泽的色彩、光影都在攀比和矛盾中流动变幻,和主题花卉相得益彰,形成朦胧迷漫、若即若离的气韵,对比衬映出主题花卉所处空间的运动透视感,使它们的末梢根节到整体形状都鼓起鲜活的张力,达到真实触摸的手感弹性和成像“3D”技术分析的立体感。那体贴入微,包容万象的色彩作为背景、氛围和语境,好像张开臂膀将儿女拥入怀中的母亲,慈爱的情怀化成无形的壁垒围护,倾其全力的隔绝和抵御来自所有方面哪怕是点滴的干扰、影响和伤害,精心呵护,容不得任何肢体之处扭曲的不适,灰尘、光线明暗的遮蔽,使作为主体的花、草,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的脉络,每一节杆茎都在最安稳宁静的生态环境中,毫无妒忌排斥、没有虚伪做作,相安有序,天然成趣,表现出生机勃勃,任其充分的快乐舒展。
看着笼罩在厚重暖色调的向日葵,翘立的金色花瓣和黑色饱满的葵花子盘,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折射出瓷器般温润的釉光,雍容华贵,数步之遥就使人感受到置身于皇家殿堂威严的分量,使你不由得屏住呼吸,轻迈脚步。这些贵族风度十足的鸢尾花,深蓝色的花朵,衬映在朱红色宫墙和金黄色框棂的背景下,朵朵花萼内壁紫、白、橙各色条纹装扮华丽,矜持、节制的衣冠楚楚,就像即将步入一场盛装宫廷舞会的爵士与贵妇。而那和着幽幽月光挺立身姿,绽开花瓣,与荷叶微风共舞的白莲,粉嫩滋润的花瓣透出缕缕的清香,坠落的莲花瓣骄傲的推出茁壮的莲蓬,一尘不染的花瓣和叶面,显现出文人雅士高洁的形式风度,洁身自好、自信、自尊,可亲、可敬、不可肆意,可见北宋著名文学家周敦颐在《爱莲说》中描写荷花的品格、形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同为君子之名的翠绿细竹,钎细婀娜的腰身在随风摆动,片片锋如利刃的竹叶,更写出钢筋铁骨的铮铮之意。那“通天香阵透长安”的虎头兰,鹅黄色的花朵和墨绿色的茎叶,在清风摇曳中婀娜婉转,相互遮蔽的花与叶错位盘结、交叉对比,朵朵兰花竞相绽开,争先恐后的的从叶片的后面探出面容,几欲抢个镜头,“她在丛中笑”,一个万物寰宇竞自由的世界。还有飘洒落地的树叶和一岁一枯荣的野草,也在这个花卉世界的空间里悠然自得地安享天年,充分表达了在生命的魅力和自然的尊严面前,尊卑无别、一视同仁的大者之爱,大者之美。迎面吹来奢侈之风。
二、大光明相
王迦南自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径直闯入欧洲,作品多次被欧洲各大博物馆和艺术基金会入选收藏,并一举荣获大英帝国皇家美术院水彩画大奖,成为迄今为止唯一获此殊荣的中国人。他在伦敦大英博物馆设了专座席位,连续18个月每天都在那里饱览、琢磨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中国古、近、现代画的精品,从眼界至心胸,大到辽阔通畅的江天山水,小到润色之笔的萌芽青苔,无不尽收眼底,由此汲取丰富的艺术气息,不断的提升文化品位和涵养。以致有一天在博物馆书画修理部,从揭裱修复的古籍画幅中发现了古人作画的秘密。从揭下的古画背面仔细查看到了传说中的“三矾九染”,领悟到中国画透出纸背颜料的色彩、线条、晕散的神奇,从而获取和把握这一古老的技能,使其成为自己绘画语言里开拓空间的又一推动助力。集聚更具力度的表现能量。
王迦南创作的重彩山水画和点景人物画系列,无论哪一幅画作,从各种色调不同、题材不一的画面上,都宣示出一个主题;那就是“大光明相”。这一主题透过技法、风格、大小尺幅不同的画幅,由作者把他内心历经坎坷的人生经验,对宇宙世界、社会人间苦难和挣扎的感受、理解、开悟,捶练上升为充满唯美和理想激情的精神理念,形成特立独行的美学体系。以对生命的热爱和赞美,振奋和鼓舞为真理而斗争的牺牲精神,在宣纸之上运用源于中国传统重彩水墨和西方及现代绘画的技法,通过构图中展现的节奏和颜料、材质的对比已及水墨浓、淡、干、湿、白的润化变幻,使呈现出阴沉、华丽、苦涩、喜悦、滋润、茁壮等几种截然反差色彩、内容的无垠天地、山岩水口,花草树木充满了多重复杂情感,从而解析人生社会与自然世界之间相生相克的依存生态,评定着每个个体智慧的认知,从这茫茫然然的形形色色之中,醒悟到人生艰难、痛苦、眼泪、血汗、拼搏、成就的思想维度,指向对真理醍醐灌顶的考量。更尖锐的表达出画家对人生从文明崩溃、堕落的忧患情怀和戮力奋争地内在心绪,由心象转化为画面上的大光明相。正是画家的创作赋予画作以深刻思维和神圣涤荡的生命之相,通过多元矛盾冲突的沉着体验,以相互对立比较的造型与色彩,形成歌颂与批判的语境,表达出发自内心崇高的光明。引导和坚定人们建立追求光明的信念。画中所有的自然形象清晰明朗,给人以身临其境的亲近感和真实感。以其独特思想的敏锐深度和穿透力,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画作是一个充满了光明和希望的世界。揭示了真实人性的愿景和理想。
大光明相出于佛经《无常经》“相在外而心象在内”,相是即时状态,不仅仅是画面的光感和亮度,而是将经历痛苦和寄托的体验,用绘画语言得以在精神境界的体现,用哲学理念的表述就是至善精神,因此,王迦南重彩山水画和点景人物画,无论工笔还是写意,哪类形式和内容上就都没有了区别。只有和情感的互换、理解和宣泄。表露为发自内心深处的光明感。从而阐述了王迦南对人生深刻剖析“信仰产生力量”大光明相的人文思想。
王迦南的重彩山水画,最为撼人心魄的是宏大的宇宙感呈现出的大光明相。在他笔下的画面,那些极具强烈质感的矿物颜料无边无际、层层叠叠的挥洒晕染,涵盖包含着天地万物、自然风貌,使转瞬千般变化的色彩,讲述着梦幻莫测的情感世界。著名教育家吴宓教授说过:“真境与实境迥异,而幻境至高者即为真境”。从任意春山秋水、浓云薄雾、层林草木,气势磅礴景象的运动透视,到率性而为与自然心神交融的点景世人,无论哪种阴晴冷暖、明暗黑白,包罗万象的色调和交相辉映的光感、亮度,以及五彩缤纷、清彻明晰的纯洁度,都无可遮掩的透射出源自人性对应生存环境心底隐秘愿想的光明,画面丰富的色彩和造像的强烈力度,表达了传统和现代文化经典与前卫的交替与相融,两种相互矛盾命运的冲突与抗争,回味出没落、无奈、痛苦、挣扎与残酷错综情感的悲剧诗意,从人类生存的压迫、焦虑和反抗、挣扎中孕育出向往希望的胆识和勇气,追索并到达审美理想的真实,完善人性美学循环提升的终极价值。
走进迦南的工作室,一幅提名为“佛光祥云”的重彩巨幅国画扑面而至,光彩夺目。“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万类霜天竞自由,”包容寰宇的胸襟和理想,绚丽神秘的色彩、敦厚坚实的山体,写就了现实和意志的世界。那种高山仰止的气势,摄人魂魄。那种宗教和道德的文化气象,以巨大的无形力量,把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引入梦幻之境,随缕缕瑞气、蒙蒙祥云,化为无影无形。“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处寻”。
四幅拼就的巨幅国画,营造出富饶无比的内容,随着委婉的运动视点,整个画面像一幅立体的多维全息图景在缓缓的运转,深沉含力、升腾奔驰的段云,绵延起伏的山壑,紫气葱郁的丛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以其高度概括时空的视觉冲击力,使人的脉搏和呼吸,都随着画面情景节奏强劲的韵律在一起震颤跳动,生成辉煌的乐感。阵阵乐声交织而起,也许是贝多芬悲怆神圣的“第五、第九交响乐”,或是张若虚填词隽秀明朗的“春江花月夜”,还是光明欢喜的佛家梵乐?!
全画的情景自左向右展开,那翻卷重迭一望无际的云海,滚动变幻,如海啸卷起的涛天浪潮,势不可当的向前涌来,被徐悲鸿大师喻为“‘悲鸿生命’87神仙卷”中的诸天神仙,手持旌节旗幡腾云驾雾顺序而至。随之前往的正是须弥山圣境,在这一情节里,巍峨耸立的山岭,绵绵不绝、直续九霄,充满动感的画面,不断的转换、过渡,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憧憬。前左侧如血残阳般的猩红色,烘托出佛家诸众弟子和天王、金刚、天龙八部等护法的威严虔诚,右侧对应冷峻沉稳的宝石蓝色,闪现出诸菩萨、罗汉思维智慧的奇异光芒,在他们环绕中心的佛祖释迦牟尼拈花对众示意,把悲悯和智慧撒向世界。周围四大洲和十二小洲的诸佛、诸菩萨,都在各自的界位随着万物皆有佛性的智慧大愿、普渡众生、广积福德。面对汹涌而来的诸多信息和符号,目不暇接、心血沸腾,不由使人顿生追问、思索、和冥想的感念激情,引发敬畏和爱慕之心。
整个圣境雄伟的造型和坚实的体积,疏密得当、错落有致、展现出吐纳百川的自豪和势不可挡的份量。动静结合的母体和重复连续的结构,就像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昂首挺胸、雄赳赳阔步前进的生命大军、宣扬着追求从善至善境界的终极信念和百折不挠的志愿。
中国传统文化对世界和人生的思维,是阴阳相互融合存在的一体,有地狱就有天堂,随着画面的进展,大片阴暗狰狞的山崖,倏然逼近,倾倒之势沉重的使人感到窒息,揭示了对世界黑暗面的写实,人生必遇的痛苦、艰险、绝望、灾难、恐怖、邪恶无不在此暴露,以致撕开艰难经历的记忆,产生强烈的共鸣。在画面最后右角顶端部分,若隐若现的红色光影象随即喷发的地狱之火,预示着对一切罪恶的惩戒与毁灭,为所有善良的新生与成长荡涤一切障碍。全画所有的成分,都在倾诉着对世界和人生的体会和愿望。就像哲学对生命价值的诠释,佛学对人生世界因果的描述,中国伟大的诗人屈原所著的不朽名篇《九歌》,欧洲著名的文学作品但丁的《神曲》,歌德的《浮士德》所勾勒天堂、人间、地狱的场景,鲜活的再现眼前。
画面的中景,光彩的朝阳把透明的祥云衬染成金黄色,轻柔温和的在须弥山脚下飘渺舞动,更显出圣境的深邃、广大和宏伟。
画面描绘近景的丛林,朝向圣境,色彩的参差构成四季的轮回,茂密葱茏的枝叶,依山势而繁盛,一派勃勃生机的朝气,从中升腾起馥郁的气息,和着云雾以茁壮生长的态势,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以组成这个包罗万象的世界。
色彩分明的颜色和虚实对比的峰峦迭翠,通过技巧和形式的展放畅想与收缩凝练,体现了人生和世界的呼吸与代谢,就像把现实与向往的认知空间展示在你的面前,要每一个人都来作出自己的回答。更像一曲交响乐的多旋律多声部,起、承、转、合。不断起伏、推向高潮,形成震撼灵魂的乐曲。那自九天飞落的瀑布,好似檀板清脆的击节,在乐曲戛然而止之时荡气回肠的敲响,振聋发聩、余音袅袅、久久不绝。
在王迦南重彩山水画中,还有点景简笔人物的又一系列,是他从生活本质起始,以最平凡普通人的视角,抓住生活真实元素,以简笔人物点题、点景,体现出生命与天地自然的依存关系,使得在重彩山水画作无穷无尽的山水之中,把握准确位置的简笔人物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淳朴、鲜活、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使人对此回味联想,趣味盎然。
中华民族文化的本来面目就在于“以人为本”,中华民族的慧命是“天人合一”。而“以人为本”的本质是人心性的自由,“天人合一”的本质是自在的纯净。“人与自然”系列的点景简笔人物,在不同时空自然山水的情景之中,就是依托民族文化内涵确立了自己的文化位置,精神位置,审美位置,以完全不同于通常符号化点缀的重新点化,创造出“大光名相”里活生生的民俗“众生相”,使得人与自然有了生命的呼应,充满活力的生活情趣,展现的情不自禁,意味深长。
大光明相中用以点题的简笔人物,仅以明快加色的单线条勾勒出服饰、发型、形体、动态,就设置了各类不同性别,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不同年龄,不同心情人物在不同地域、环境的生活场面,这些简笔人物虽无面部容貌、表情的细致描写,而他们所身处的自然山水环境位置,不同的动态姿势,精准的肢体语言把简笔人物的情感,表达、渲染的诚实、贴切,与自然山水的对应关系可信、可居、可游,达成自然山水与人类相互依存、相互承担的共生关系,那些鲜活迥异的简笔人物,个个使人不禁产生似曾相识的记忆回首,浮想联翩。唐人刘禹锡名篇“陋室铭”中有佳句流传至今“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仙为山中之人,那些点景简笔人物,在山水自然之中恰如其分的定位,让人触摸到的是活生生的男人和女人在自然山水风景之中的呼吸和运动。让人的呼吸和大自然山水的呼吸互为表里,吐纳生化。那饱含多种山林、庄稼的山野气息,贯通画作,使庄子“天地与我并生”的浪漫意境,运化为具有生命力的生动明朗的画面,简笔人物天然成趣的千姿百态,恰似摄影的定格,把实际生活中的瞬间,采撷至画面之中结构必然的位置,使大光明相的主题表现的含情脉脉,演示主题的点景简笔人物和自然山水完全融为一体,使自然山水和人物都饱含生机,充满诗情画意。
那些心趣高雅的士人不是相伴登山而游“远上寒山石径斜,霜叶红于二月花”。就是独步山阶,回首远眸“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还有心属苍穹的士人背手凝神“行至水尽头,遥看云起时”。两幅“牧归图”,更是写出画家心中田园的牧歌和风光,一幅极具版画风格的画面上,一头黄牛由缰信步在前,农人挑担随后,同在暮色中归去,牛铃的叮咚声,农人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挑担颤动的吱扭声,奏起一曲“秋收乐”。另一幅画面里,晚霞辉映、山雾氤氲的山庄外,山风徐来,草木果实的清气甜香,充斥肺腑,一头黑色饱食的水牛,惬意的摇头摆尾,跟着负锄农人走在一座回家的小桥上,放眼望去,人和大自然的和谐宁静,溢于言表。一幅极具故事情节的画面,描绘的悬念十足,在“况属秋风晚,山山黄叶飞”的丛山峻岭中,一个身着旧时嫁衣的古装仕女,肩负手杖挑着的小包裹,疾步走过架在山涧的独木小桥,去往对岸的草舍,草舍中一个老妪正在屈身操持,斜乜的目光,似有所思和期待。若探事态发展变化的前因后果,任凭构思遐想。一幅写意水墨的弈棋图中,正值春风拂面之时节,数株垂杨柳随风舞动的柳枝柳叶飞扬“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正是写出了气韵急速流动、冲撞的氛围,环绕着一座临水的敞亭,敞亭中两位对阵的棋友,正在难解难分的当下,正襟而坐的智者,安然平静的面容,松弛沉稳的坐姿,显示出已是胸有成竹的胜算把握,静观对手如何出局,或在思考如若自己解困将出哪手奇招。那躬身低头死死盯住棋盘的僧人,蹙眉凝神 极力搜寻和捕捉棋局中被置死地而后生的活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充耳、动心,身着的僧袍被浑身汗水湿透粘贴在身上,紧张窒息的气氛不言而喻。
通过重彩简笔点景人物系列的对比和反衬,还隐喻寄托着另一种情感。在众多的情景人物中,还有自古隐没山林别类形象的简笔人物,他们或漫步在山野小道独自蹒跚而行,或攀临于山泉瀑布纵声长啸,或持篙操舟逐流在山涧河流,或行或坐或独立,纵目天地、思绪扶摇的神态与随心所欲、狂放不羁的姿势,透露出各异的性格表达,带着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任其去留的自嘲,以行为展示摆脱尴尬和难堪心境的丝丝幽默。这也正是画家对身处现代环境,远离自然生活的无奈和忧虑的内心折射,洋溢着悲天悯人的人文精神,深深的反映出画家对人与自然生态的寻觅和赞许,对人与自然环境真诚的怀念和向往。
人生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使生活带来快乐,最终实现生命的价值。王迦南创作的生活在大光明相重彩山水系列中的重彩简笔点景人物,呈现的情感满足、鲜活自如状态,就像古希腊哲人爱引用的两段话:“我是太阳的儿子,每天都是我的生日”。“太阳每天为我升起,让我享受光芒和温暖”。受之如此饱满坚毅的自信和勇气的鼓舞,心怀追求美好的理想和信念,走向光明,在人生道路上,寻找、创造新的“桃花源”。
三、和而不同、互为依存、殊途同归的艺术境界
面对王迦南、蔡小丽一幅幅风格相异,题材宽泛,充满奢侈之风、大光明相的中国重彩画作,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由完全各异的美学观念的体系起始,终结于殊途同归的艺术境界,形成他们艺术的个性辨识度。这不是仅以用所谓视觉冲击力就可予以肤浅论断的,最为根本的是他们“本我”的高贵内心所富足的“自我”修养,最终形成襟怀坦荡“超我”必然具有的艺术感染力,始终以自信、高贵的胸怀,抒写人性对至善至美的诉求。
面对既有乱云飞渡、峻岭骇浪的气概之作,又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委婉之写。观者于是恍然大悟;虽然崎岖艰险的道路漫漫,虽然承受压迫焦虑的悲壮,原来世界上的一切自然和生命都是那么真实,健康、美好,光明,充满生命的激情张力和坚实承载的厚德基础。任何的伪善,变态、丑恶,黑暗与之对比和反衬都会黯然失色,化为灰烬。所有用语言不及表达的内容和情节,都被精致准确的一一表现出来,概括了人心对美好追求和共鸣的永恒。由此必然使心灵受到无比的精神鼓舞,对生活充满希望和信心,感受到丰富人生的自足、快乐和力量。时至今日经济繁荣的时代,对生活物质的需求形成了以奢侈为标准的风尚评价,随之而至的必将是精神领域对奢侈品味的憧憬和追崇。
“大风起兮云飞扬”。奢侈之风扫除的是污秽粗痞之习,还原的是自然审美高尚品格的精神境界。
“阴霾消融是光明”。大光明相就是鼓舞自强不息的意志,战胜人生苦难、悲哀的挣扎,追寻去除无望 、烦恼的幸福之源。
王迦南和蔡小丽精心创作的每一幅重彩工笔山水花卉,无论宇宙洪荒、芊芊细草,深谙历代文人贵族精神崇尚自然与人性,绝不与低俗同流合污的文化精髓,坚持着自身内心安然无暇的骄傲和纯净,用独创的绘写语言,展现包容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艺术本体。面对五光十色。嘈杂繁复的市场世俗,以君子之德,肩负艺术家良心的王迦南和蔡小丽,通过对传世画作刻苦潜心的研修和旅居欧洲考察西方美术手段的舍取,使他们对传统和当代艺术的中外绘画技法融会贯通、挥洒自如,创造出既传统又时尚的风格,既养眼、又养情、更养心。
无论王迦南大光明相绘画体系以炙热的感情力挺着坚忍不拔的英雄气节,揭示出矛盾和彷徨、痛苦和幻灭的归宿。还是蔡小莉奢侈至美绘画体系用纯净、优柔的旋律讴歌生命的赞礼,伴随着华丽、光彩、讲究的快乐述说,呈现了两个完全对立的情感世界。正是这两个不同美学理念的体系在沿着各自不同方向的竞相超越,他(她)们以杜鹃啼血般不懈努力的把自己内心的情感倾泻到每幅绘画之中,以致每笔细节都充满对于品质极端追求的激情,以使人性经过真诚善良的感动,启迪高贵的审美理想,演示出人生多层次、多元化变革的光辉前景。传播着他们对形而上、形而下精神领域文人情怀的理念和诠释。使观者面对高度概括的真实世界,得以不言而喻、内心开化的醒悟解读,抹去了蒙蔽心灵的污秽,守望人类追求幸福,止于至善的光明和纯粹的尊贵,享受美的滋润。
牛津大学著名美术评论家麦克.苏立文教授在给王迦南、蔡小丽画作评论中写到;“有幸与王迦南与蔡小丽相识之时,皆知二人才艺比肩,足以相互激发,却又能保持各自独特的个性。”王迦南的画作“而是深厚的中国传统学养,深刻的思考,强烈的情感与高超技艺的产物。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意旨和技法上大相径庭的两种画风,会出自同一人笔下,并与其妻蔡小丽的绘画如此琴瑟相和。”
通过蔡小丽快乐与辉煌的奢侈之风,王迦南苦难与坚毅的大光明相,两种不同美学观念体系的相互比较与对照,相互依存与体谅,印证了美学上的一个重要观点:“美是因对立而成的”。
金琞 201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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